老祖宗的基业怎么能毁在他手里,一但迁都,这种被迫迁都的耻辱将跟随他的名字,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污迹!纵然是到了底下,老祖宗也不会放过他的。
死守在这里!
福临双眼之中,隐隐有一种冲动。
待下朝后,每位大臣都吵得脸红脖子粗,福临面色沉静得可怕,缓缓走了出去。
身后范文程及时跟上,师生两人拥有着极高的默契。
“先生,朕……”
福临还没来得及张口,另一边范文程已经微笑着说:“皇上所虑,奴才尽在心中,然而此事,大道理却是说不通的。那奴才便给皇上讲个故事吧。”
“您说。”福临忙道
范文程眼中充斥着淡淡的哀愁,他道:“前朝,崇祯皇帝,想必您并不陌生。”
“当日大顺军李自成一路浩浩荡荡,势如破竹,以高屋建瓴之势带兵入城。崇祯皇帝与诸位大臣亦是几番商讨,其中也有人提出了暂行迁都。”
范文程说起明史,如数家珍,在福临身边,也不用忌讳良多,纯像个教书先生般针砭时弊。
“其实种种衡量之下,大臣无不明白,唯迁都是最好的办法。”范文程道:“然而崇祯皇帝却一言拒绝了。”
福临被勾起了兴趣,这个故事和他如今何其相似,他忙问道:“为何?”
范文程淡声说:“崇祯皇帝是有气节啊。同时也怕小小史官手中的一支笔杆,怕天下读书人一张巧嘴。他怕失了气节,所以不肯违背祖训,不肯迁都。”
福临神色复杂道:“这个皇帝,做得亦是铁骨铮铮!”
范文程点了点头,对此并不反驳,但他说:“但有一点,不知道皇上学过没有。当时天下局势,并非不可扭转。李自成是带着大军一路北上,直达京师,他们的军事力量多半集中在这条路上。”
“但天下其他地方,仍有余力,只是路途遥远,赶不及拱卫京师。若当年真迁都至南直隶,卧薪尝胆,号天下之师,名正言顺,攻打一个冒头的农民,难道就半点没有希望么?”范文程摇头道:“不,这是完全有希望的。甚至,是很高的希望。”
“当年天下局势,并非严峻,只是北上的一路叛军太多,朝廷无力自卫而已,但若崇祯皇帝咬牙坚持,同意迁都……”
这往后的话,范文程不好明说,只因若崇祯皇帝真的迁都,收复国土,还有他们什么事?
他的话到这,福临已经明白其中深意,他久久不语,终是叹息了一刻,随后冲着苦口婆心的范文程道:“先生所言,朕已明白。多谢先生教诲。”
范文程感叹似的点了点头。
时至今日,悲剧重现,范文程亦不能坐视不理。
如今局势,正如齐尔哈朗所言,山西山东两地将京师围困在中间,漠北的喀尔喀部又岌岌可危,其他地方频频出现了暴乱。
京师,的确不是久留之地。
况且,依照他们现在的兵力来说,范文程认为,所占的国土是太广了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
就好比一个地方有十个人驻守,和有一百个人驻守,战斗力完全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兵力,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事到如今,还不如收缩地盘,固守在此,只要得当,尚能有翻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