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津下意识问:“是什么?”
岳昭目光越发幽深了,但却没有回答,反是说:“我知道和津最近,亦是得了一篇佳作,不如此刻,念出来听听,看看你我是否心心相系,挂念的是同种诗篇。”
和津一愣,十分不明所以,连忙说:“大人何出此言,属下不同文墨……实不敢班门弄斧……”
“哦?不敢么?”岳昭浅笑连连,声线仍是平和,没什么波动:“怎么我却瞧着,和津一言,便比天子一言还要厉害。”
“天子一诺千金,一言九鼎,和津却是一言可抵千军万马,可比九州之师。你自己倒说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嗯?”
和津早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成想岳昭竟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他立时心上几颤,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眼看他要张口,岳昭先声夺人,打断他,说:“别给我来不明白,不清楚,不知道这一套。我的耐心有限,不要绕弯子。”
他的声音仍是同方才语气相差不大,但其中冷厉只有和津知晓,这么短短几句话,便让和津大汗淋漓。
岳昭眸光泄露些许锋芒,轻轻的说:“截住我去给延平田见秀的信,让田见秀与郑成功互相怀疑,互相反目……可见和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这么多年跟着我,也算没有白费。”
和津身子一软,仿佛全身都没了力气,他屏住呼吸,紧闭双唇。
和津的不发一语,更是让岳昭无端来了怒气,怀疑他是一回事,如今当面质问又是一回事。
岳昭一不留神,怒火乍露,声色俱厉道:“我说了,耐心不多,若你不想在我这承认,便送你去司狱司,好好交待一番。”
其实说什么呢?岳昭已经察觉到全部,桩桩件件,没有一样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要为这些年的袍泽之情讨要一个说法。
他看到和津跟着锯嘴的葫芦,便抑制不住心里的恼怒,狠狠的说:“嗯?你的主子是谁?李成栋?还是博洛?亦或是多尔衮?”
和津目光微微聚拢,他已经意识今日,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只好将身子虔诚的匍匐在地,脸紧紧的贴着地面,不敢再亵渎岳昭。
岳昭在满腔怒火之中,听到了和津的一句:“辩无可辩,听候大人发落。”
另一边的延平。
李成栋被田见秀热热闹闹的迎进府上,面对不断响起的赞美,他起初还有抵抗之力,尚能十分自持的说上几句:“大战在即,不可如此张扬行事……凡是低调谨慎些为好。”
这些话,不自觉就带上了些许居高临下之意。
这还是比较自持的话,到了后面,他便是压也压不住自己高高翘起的尾巴,又被李锦连着灌了两杯烈酒。
如今粮食价贵,酿酒亦是非常奢侈,也就在这里能够看到喝到,在岳昭的辖地内,酿酒是犯法的。
纵使是李成栋烧杀抢掠,无法无天的在汀州搜罗了大半部分,亦是没见着几滴酒。如今却在这里见了,哪有放过之理。
绕是刚刚尚有自持之力,几番谄媚的吹捧之下,亦是荡然无存。
他便索性接过来,喝了个痛快。
“好酒量!廷桢叔不愧是当世豪杰!”李锦立刻击手夸赞道
田见秀见李成栋又喝了几杯,便笑着对李锦说:“天色渐渐沉了,你廷桢叔外头的兄弟还在吹冷风呢。我陪你叔喝一会,你且去交待下人,给他们收拾出来几间房,今晚便歇在这,告诉他们,饭菜酒食,切莫怠慢了。”
听到田见秀的吩咐,李锦便起身去准备了,剩下田见秀与李成栋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