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延平加急呈送锦木盒一个。”
书房中,岳昭端坐于案前,石太平与邝记方、毛易三人分别坐在两边的木椅上。这三人从昨夜一直枯坐到现在,眼底都浮现着淡淡的疲倦,但眼神却十分清明。
几人中当属石太平年纪见长,也因昨夜所发生的巨大变动,留下来彻夜议事。后半夜的时候,岳昭倒是让石太平去休息,被他拒绝了。
这位老将不肯服老,认定这件事干系重大,就怕这岳昭与剩下的人年龄尚轻,没有经验,容易被冗杂的信息干扰,他必要在场把关才行。
是以石太平硬生生的挺了一夜,茶碗里的浓参茶加了一回又一回的水,早已酽得的发苦,抿一口下去,效果好得惊人。
就在三人静候岳昭的回答时,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岳昭手中笔墨未停,头也不抬,只喊了一声:“呈。”
门外便有小火捧着一方锦木盒进来,小火低着头,将木盒恭恭敬敬的端在手上,走到岳昭的书案前停住脚。
“大人。”
小火胳膊抻直,将木盒送出去,眼见半天岳昭都没有抬头,只是俯首在纸上写字,小火便知其中意思。
他将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放在书案上,这木盒深得不能称之为盒,几乎与女人装嫁妆的箱奁一样。
小火将木盒放好,当着岳昭的面,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木盒上的锁,垂首询问岳昭:“大人,木盒上有锁,是砸了还是……”
岳昭仍是低头书写,只出一声:“砸。”
小火也不好让木盒远离岳昭的视线,他从外面拿来个工具,当着岳昭与那离得不远的三人的面,将锁砸开了。
他砸的时候,掌握着分寸力道,生怕这里面是延平孝敬上来的名贵礼物,万一要是什么瓷器古董啊的,小火岂能担得起责任。
岳昭脑子里正是想着方才与石太平讨论的,江西姜襄一事,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再加上和津,福建,单凭这几个词,足以让他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
又正巧这些人这些事都挤在一起了,岳昭只能往纸上写下来,画个树状图,理一理思路。
他正感觉自己在纷乱的事件中,借助纸笔,逐渐理出了一条较为清晰的脉络时,忽然听一旁的小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不止是岳昭,其他三人亦是看了过来。
“大人……您看……”
岳昭眼皮一抬,看到了木盒内的玩意,猛然一下,毫无准备,亦是被吓了一跳,眼皮闪了几闪。
“人……人头,谁的人头?”毛易看完,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微微有些讶异的问
与毛易不同,邝记方与石太平自诩矜持,不该看的东西很少凑到跟前去看,但一听毛易问出了声,便也忍不住抻了抻脖子,将视线放远。
四四方方的金丝楠木盒之内,正寂然的盛放着一颗新鲜的人头,那人浓眉大眼,双目紧闭,胡须茂盛。
岳昭仔细打量,看来这是刚把人杀死以后,鲜血如注便放在了楠木里面。血液将楠木喂得饱,显得里层的木头泛着诡丽的红色。
楠木驱邪镇祟,搁在里面,倒也安全。
里面还搁置了一封信,岳昭单看信封字迹便也知道,正是田见秀亲手所书。
他没管屋内另外几人的复杂的眼神,只拆了信,直管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