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驻守汀州的李成栋部收到了他心心念念来自延平的回信。
“快!拿来读!”
李成栋久不舞文弄墨,因此读信起来,十分费劲,便也就有了让人念信的习惯。
他坐在椅子上,心腹牛壬接过信来,自己先粗略的看了一遍,脸上一喜,这才缓缓念了出来。
“廷桢老弟,你的意思我俱已明白,你我当初同追随李闯王麾下,早有同袍之谊,只恨当时闯王被杀,世事弄人,弄得你我分道扬镳。”
“如今大难在即,自当精诚合作,通力合兵……”
田见秀洋洋洒洒写了不少,除却重要的表明态度外,其他的均是重叙同袍之谊的漂亮话,李成栋细细听来,心里生出一股傲慢来。
昔日,田见秀与他正是同在闯王李自成手下,两人虽说同为闯王器重,但论起来,不管是军中名望,亦或是闯王青睐,他都逊田见秀一头。
当日田见秀重兵在握,他自然不敢有何微词,只是心里仍旧有个疙瘩。
如今田见秀这一番讨好示弱,却是完完全全的把他那点微妙的虚荣心满足了。
日积月累的虚荣心又不免延伸出了点点傲慢,李成栋不由得傲然道:“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他也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当真令我高兴……”
李成栋这是全然忘记,自己之前写的那封信了。
牛壬听着,赔着笑,不敢多作议论,待李成栋笑完以后,他这才说:“恭喜大人,恭喜大人,此计已成。”
李成栋眉目轻佻,伸手将信纸接了过来,细细研读,心里更是充满了兴奋。
“这信上说,让您务必前来一叙,好共商驱虏大计。”牛壬问道:“大人,您去是不去?”
李成栋眼神微微一动。
很快,福建便有了些许微动。
驻守福京的兵马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建宁,与田见秀所在的延平,眼看近在咫尺。
这时博洛等人深觉时机已到,便派遣护军统领图赖先他一步,领兵两千,去追击他们。同时命令李成栋部也随之而上,立刻歼灭目标。
眼看胜利在望,就连博洛本人都准备跃跃欲试,准备带兵直冲过去,好一洗之前的耻辱。
他兴致盎然,同时野心勃勃,无不坦诚的指着舆图告诉图赖:“这里,马上就是我们的了!所有人,都会死!”
博洛之雄心壮志,图赖亦是感同身受似的,整个人战意凌然,十分激动的表明心志:“我愿为大人手中弯刀,杀尽尼堪!”
博洛甚为满意,轻拍了拍图赖,以示鼓励。
紧接着,图赖便在一片鼓舞的目光之中,带兵离开。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田见秀亦是做足了准备,不仅将城防得似是铜墙铁壁,就连随时调动的兵马也是整装待发。
这晚,正是与李成栋共叙驱虏大计之夜,田见秀准备的相当周全,酒肉那是必不可少的。
入夜十分,西边的城门悄悄开了一个缝隙,在黑夜里,一队长长的队伍悄无声息的进入,这些人下马而入。
城门有个接应的,蜜色脸庞,身材健壮,面上无不透露着年轻人的活力向上。
不是李锦,又是何人。
只见他孤身前来,腰间只一把垮刀,手上一盏灯笼,在昏黄的烛火之下,他提起举近,这才从点点星火之下,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