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雨,才能知道,这里不是京师,亦不是扬州!”
“何日!朕之河山……何日将还!”
朱聿键大声发泄着,他倏地从竹叶里站起身来,抬头直视阴云密布的天空,微微细雨正是从那里淌出。
他胸中有千万种痛苦,然而却无人能与他话一场。
如今的政治之下,一心为国的官员是很难在中枢为皇帝工作了,于是朱聿键每天看到的,无非是一些歌颂国泰民安,赞扬各地富庶之词。
朱聿键每日阅览的奏章都要由郑芝龙先行阅览一遍。
那些地方上,说了实话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要不是弃官逃了,便是当场自尽。
中央上就更不用提了,朱聿键身边无人可用,无人可用!
朱聿键恨啊!
“皇上。”
朱聿键扬首闭眼,接受着洗礼,忽地,一把油纸伞遮住了雨女的拨弄。
朱聿键慢慢平视,雨珠从他锋利的剑眉到下颌,再顺着流进他的衣襟。
他一张嘴,也有小股蹦进了嘴里。
“明俨。”他轻轻说道:“雨水,无味。”
郑成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今日的情景都令他感觉到锥痛。
他将伞倾斜到朱聿键那边,声音十分柔和的说:“皇上,回去吧,该着凉了。”
朱聿键最后看了看被雨水点落的竹叶,随着郑成功进去了。
两人一进门,那些宫女们纷纷端来热水手帕。
“更衣吧,皇上!”宫女劝说道
朱聿键潦草的擦了擦,说:“朕乃真龙天子,上苍命定之人,岂惧寒邪?”
宫女闻言,只好退下。
“还是去吧……”
朱聿键瞥了郑成功一眼,异常决然的摇了摇头,他坚持只拿热水草草擦了擦脸和脖子,随后两人围坐在一盆微火前。
“明俨前来,有何事?”朱聿键一边将衣服靠近火盆,一边问。
郑成功迟疑了片刻,想起自己要说的事,似乎血液都要冷得凝固了。
他垂首,摆弄自己淋湿的衣衫,良久以后,这才说:“臣认为,要派遣些兵马,前去湖广的荆州长沙等地。”
“为何?”
“荆州自清兵占领以来,久攻不下,几次不能收复,如今趁着清廷主力在江西,不如趁机夺过来。”郑成功早已经想好了说词,此刻不慌不忙,只垂首摆弄着衣角。
“调兵……”
“哦,我知道,我已经想好了办法。”郑成功急忙陈述,甚至打断了朱聿键的话,他说:“朝廷如今用人艰难,不如私下募集兵马,也能救命!”
朱聿键闻言,他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明俨的异样,但他没有立刻问出来,只是反问说:“你要说的,只是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