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却是说:“我仔细考虑过,其实并无不可。”
郑芝龙望向郑鸿逵,目光流转,十分之涣散,整个人都流露出一些疲态来。
“从大局上说,清兵如今强盛,占领了大半个天下,而明廷你们也看见了,各自为战,一盘散沙。除了近日来的几次江西大捷,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势。”
这番话倒是让其他两个兄弟纷纷点头,郑芝虎喟叹一声说:“明廷大势已去啊!”
郑芝龙接道:“不错,明廷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天下降将如牛毛,颓势只是早晚的事。”
“你继续。”郑芝虎说
“往小了说,如今江浙等地,包括福京在内,像样的,成规模的军队只有我们郑氏的水军。这万一清兵打过来,岂不是让我们去给明廷卖命?”
如果说刚才的话是一针见血,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是直击要害。
他们本就是海寇商贾,常年来往于海上,对国对家也没有那么大的感念,对他们而言,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命,保护这个岌岌可危的漏船呢?
于是郑氏三兄弟相互一琢磨,方才还不愿意放弃自己名利地位的郑鸿逵,此刻听郑芝龙说:“他们找我几次了,许诺的官职待遇也都不低。”
郑鸿逵立刻倒向了郑芝龙那边。
于他们而言,唯一担心的就是投诚之后的官职待遇问题,如果这件事能够妥善解决,他们是没什么家国观念的。
况且天下那么多降将,多他们一个也不多。
这边尚在江边捉鱼捕虾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个看似富庶的地方,即将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而朱聿键亦不知道,他的怀柔政策毫无效果。
这边危机四伏,那边岳昭的军队也不曾停歇。
夜深了,大营驻扎在外,将士们赶了一天的路,此刻早已经沉沉的睡去。
“还没睡?”
因为害怕偷袭的缘故,岳昭的营帐并未设置在中央,那样目标太直接,等于直接告诉人家,自己睡在哪。
而平时到固定时间,就一齐熄灯了。
这倒让岳昭有种大学时候宿舍熄灯的感觉。
此刻帘子一掀,营帐之外,火堆霹雳吧啦的作响,借着那跳跃的火光,邝记方一眼就看到了直躺在柴草堆起来的临时小榻上。
岳昭明亮的双眸提溜提溜的转,听到动静下意识去看门前,显然是没睡。
岳昭反问道:“你不是也没睡?”
邝记方轻轻嗯了一声,提着一壶酒,阔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岳昭的小榻上。
“睡不着。”坐上去邝记方还不忘发表评价说:“还挺软和。”
岳昭斜眼看他问:“说的好像你没有似的。”
“你以为有那么多柴草?我嫌麻烦,就没让人铺了。哪像你,这么娇气,跟哪家闺秀似的。”
岳昭怒骂一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