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记方说起他们,目光和语气都不自觉带着不屑,在他看来,这些散兵游勇,一不凶,二不狠,三没有头脑,自然是没有什么能令他刮目相看的地方。
“这些人每到一处,就劫掠一处,不过他们顶多抢一抢散乱百姓的粮食,若真是拿着武器的队伍,他们万万是不敢与之为敌的。”邝记方忽然想到了什么,挑眉说:“听说这两年长进了不少,招募了些许大顺的旧兵,就不知道其战力如何了。”
岳昭闻言不解的问:“你方才说张先璧是变数,你的意思是他会去衡州?”
“十有八九。”邝记方吃了一口小菜,咽下去后慢慢说道
这段历史就像是夹缝里的一本书,残缺的一页纸,岳昭忽然一下子,并没有立刻想起来张先璧的事。
不过听邝记方说的煞有其事,岳昭则说:“听你说了一大堆,却是没有个解决办法可行的。”
这句话分明带了点挑衅之色,或许是男人本性如此,碰到同龄的,跟自己年纪又相仿的,再加上对方还十分聪明,不由得有一些调侃打压,岳昭自认为,也很正常。
本以为邝记方应当流露出些许不满或者羞愤,却不成想他只是轻轻瞥了岳昭一眼,美眸流转,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小菜上。
邝记方不咸不淡的说:“稍后我会修书一封,送往湖广,届时这人可与何腾蛟所用。”
“谁?”
“中军官焦琏。”
岳昭旋即反应过来,立刻道:“靖江王朱亨嘉的人?”
“不错。”邝记方想了想说:“此人从军两广,从前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他如今想必有了自己的地盘,我与他修书,让他与何腾蛟一同重整湖南等地。”
话说到这份上了,其实已经是漏洞百出了,一面之缘就能让靖江王的人为我们所用?而且也仅仅只是修书一封。
怎么说,逻辑上都是不通的。
但现如今,岳昭对湖南鞭长莫及,此刻江西是他的重中之重,因而只能一试了。
又一日,清兵率领大举进攻江西广营,在绝对人数优势和战斗优势的情况下,胡一清与赵印选的部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广营一线迅速溃败,胡一清与赵印选便立刻调转,率领残兵退入韶州。
不过几日,各路援兵不战而败,纷纷溃逃至雩都和韶州。
而此刻,赣州等同于门户大开,城中守备不过五千上下。
因为每个人的一些小失误,造就了整个赣州的战略失败,战事争分夺秒,而清兵以高屋建瓴之势,一路而来。
明说援军,实为隔岸观火,大家各有心思,不愿为了赣州,为了一道命令,把自己的全部兵力甚至性命赔上。
所以柯永盛等人的队伍,几乎没遭遇顽强的抵抗,这些人就将城池防线拱手相让。这些人还容不得别人说他们胆小,自有一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说词。
言说卧薪尝胆,不在一日之功。
面对此种人心之态,城中的万元吉几乎郁结,差点一命呜呼,不过他总是提着一口气,记得丢弃吉安之耻辱,不肯死在病榻之上,非要提剑与赣州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