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恂老了,唠唠叨叨说了一些,丁魁楚又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他这才缓下声来。
侯恂想,自己说的这些,也算是他作老师的为学生尽的最后一份心思。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又或者黄土白骨,清明时节了。”侯恂叹道:“此次亦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丁魁楚想了想说:“听闻抚州失守,永宁王朱慈炎被杀了,是他托您来的?”
侯恂淡淡道:“不止是他,还有江西巡抚邝昭。当日他知道我在抚州,便亲自过来通风报信,让我务必说动你,出兵捍卫赣州。”
“当时吉安岌岌可危,我亦有不好之感,所以便来了。”
丁魁楚听了十分讶异,心说,倒是不知道邝昭这个老小子将自己算的这般清楚。
侯恂又说:“当时若不是他亲自过来,我和永宁王谁也不信,我也不会跑这一趟了。”
“永宁王既知灾祸将至,为何不逃?”丁魁楚忍不住问
侯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邝昭与我也曾劝过永宁王,可他坚持不逃,我感于此二人的忠贞,又念及赣州实在重大,是以先走一步,出来寻你。”
丁魁楚闻言,扼腕一叹。
“想不到,邝昭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平日里大话也不敢说一个。”丁魁楚嘲笑了一番,笑着笑着,便又有几分感慨。
侯恂叹道:“人生之浩然正气,不与人之胆色有关,或性大或弱小,天地之气聚集胸中,发于口中,这便是王者之师,正义之师。”
丁魁楚听到这一番庙堂之论,并不赞同,说:“老师所言,皆是书中道。然今日天下,正义之师不缺,王者之师亦不缺,为何迟迟不能收复失地?”
说到这个严肃的话题,师生两人皆是沉默了。
江西之清兵正在聚力攻伐,而在岳昭有意无意的调节之下,这些原本在各个地方单独出兵的抗清势力,渐渐连成了一片,前后呼应,守望相助。
前面提过,岳昭一直认为这个混乱的时期,其实就是降将和忠臣打,这些人意志不坚定,然后就是整体抗清势力不团结。
李自成败了以后,大顺军那么强悍的力量都被人排挤在外。
你们不输,谁输?
话说一直远征的堵胤锡率领的七万忠贞营,因为人多所以行进速度慢了许多,一路上也有散散两两的清兵游勇,都被堵胤锡收拾了。
他在这一日,终于到达了章江北部。
下一步,准备抵达广营。
这个时候的堵胤锡准备直奔赣州。
一切都似乎尘埃落定,赣州城中的万元吉似乎都看到了水陆共同打败清军的结果。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等来罗明受率领水军和大船浩浩荡荡来到赣州的消息,反而是收到了罗明受遇袭,仓皇逃回了广东的恶讯。
这件事几乎令所有人震动,福京的朱聿键再次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