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天际的黑白线刚刚退后。豪格的大军已经压城了,准备好一夜的登州府官员们纷纷站在城墙上,虽然居高临下,可仍然给人一种挺不起脊背的感觉。
豪格目力极佳,他一眼望去,果然这些人的脑门上都锃光瓦亮的,身后垂着一根辫子。
豪格满意的点了点头,比起那些因为不剃一根辫子就要反叛的人,他向来觉得都是蠢货。
而这种识时务肯剃辫子的聪明人,他向来最欣赏。
在马上静坐了一会,另一边的大门便缓缓的打开了,铺在了护城河上,做了架桥似的。
豪格倨傲的抬高头,冲着高楼上身着官袍的人轻轻的颔首,昂首挺胸的驱使着马就进去了。
进去后,他便谨慎的左右打量了一番,只见这时候城门口站了很多人,各样衣衫的都有,神情畏惧的看向豪格的部队。
而他们每个人都是锃光瓦亮的脑袋后面吊着一根长到腰间的辫子,就连一些身着官兵服饰的人,也是如此。
豪格非常满意的笑了笑,带着大部队进城,这些人手上的刀并未放下来,像是在预防某种可能。
这些人看到神情瑟缩的百姓时,个个放声大笑,用满语笑着说:“大人,这些人可真乖顺呐!您瞧瞧,不用咱们说,就自己剃了辫子。”
“这些人,本该如此。”豪格得意的说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昨夜,那些不曾剃辫子的人,已经死在了他们这些乖顺之人的手中。
所以,如今放眼望去,全是辫子党。
其中有个跪倒在路边垂首迎接着豪格的官员,心里悲愤交加,可脑门上的凉风让他无比清醒。
他始终没有站起来,他跪在了地上,大喊:“顺治皇上万岁!豪格大人万岁!”
铺天盖地的呼喊,几乎要淹没了豪格,正当他飘飘欲仙之时,一旁的瓜佳穆勒却扫兴的提醒道:“豪格,你让他们这样喊,是僭越了。万一这件事传回了京师,面对多尔衮和皇上,你作何解释?“
豪格仍是笑着说:“你多虑了。这里都是自己人,是我的心腹,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怎么会让多尔衮他们知道呢。”
“放心吧,瓜佳穆勒。”豪格安抚道
瓜佳穆勒见他几次不听劝诫,如此狂妄自大,心里失望之余,更多的便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见豪格完全沉溺在了这种众星捧月,万人敬仰,众人惧怕的氛围中,兀自摇了摇头,悄无声息的驱马离开。
这边豪格正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这些尼堪都顺眼了许多。
“大人,在下郑影,登州水军统领,请赐教。”
郑影?
豪格闻言一愣,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但是具体在哪,他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耳边一个声音传来:“明朝前些年招安的郑芝豹,或许跟他有关。”
是瓜佳穆勒。
豪格压根没注意到他曾出去过,也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豪格听了瓜佳穆勒的话,便笑,按照尼堪的习惯问:“哪里人士?”
“哦。”郑影似乎早有准备,不紧不慢的说道:“福建人。”
豪格与瓜佳穆勒相视一望。
豪格一扫周围,人太多了,不好继续问下去,他便收住了话题。
今日高兴,豪格给这些人的面子,给的也很足,所以他的部下也十分守规矩。
一进城,看到清兵如此懂礼知礼,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纷纷都说,这降投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