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内,议事堂。
一身常服的多尔衮正坐其位,脑门锃光瓦亮,后面一根长长的辫子垂到腰间,他多年行军,此刻纵然是端起茶碗饮一杯,也显得十分洒脱。
不过又因对中原文化的钦慕研究,使得这洒脱中并存着儒雅。
“宪斗,尝尝新送上来的茶。”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不同治军之时,平白多出几分平易近人来。
但是范文程却能从这平易近人之中,觉察到多尔衮的目的。
无非是如今先帝早逝,幼帝顺治登基,他多尔衮自封摄政王监国,可根基确在军中,文臣里,范文程作为一品大员,文臣之首,自然应该多加拉拢。
可范文程确实不想接这个茬。
他受宠若惊的端起茶碗,撇开表面浮沫,轻轻品了一口,顿时发出一声赞叹:“啊!好茶。好茶。”
说完便再品品,没有别的话要往下接。
多尔衮本想范文程品后,两人简单聊上一番,自己则借机将这茶叶送给范文程,谁承想对方好似压根没想到这些,兀自低着头,细细品味茶香。
看神情陶醉,倒不想是作假。
多尔衮不做他想,笑了笑,山不找我,我便去就他。
他轻轻放下茶碗,笑意盈盈的说:“如当真入得了宪斗的眼,我这里还有一些,不如就宝剑赠英雄,好茶赠知己。”
范文程眼皮一抖“岂敢岂敢。”
“宪斗不要客气,收下便是。”多尔衮表面乐呵呵,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
范文程不欲得罪他,只好笑着称是。
另一旁的多铎满脸不耐烦的摔下茶碗,立时这殿里诡异至极的气氛就更添了一丝怪异。
范文程心知多铎跟自己不对付,也不欲主动开口,低头继续佯装品茶。
多铎的夺妻之仇还历历在目,范文程垂下眼睫,深深埋住目光里的异样。
“今日与诸位大臣议事,有说你当街打人致死是怎么回事?”多尔衮眉目寂然的看向多铎
多铎不耐烦的说:“京师有谣言,扬说我等会屠城,如今有不少汉人百姓都往城外走,走得太多,我便令人将门堵上,不许出城了。”
“谁知道这些尼堪,竟然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我只好下令将他们制服。”
多铎语气透着不耐烦,本来他也是好心,结果办了坏事,还偏偏做的人尽皆知。
“胡闹!”多尔衮的眼角染上愠怒,斥道:“做此事前,为何不来禀报?当街与百姓发生冲突,可知影响之深广?”
“你如今身居高位,岂能亲自做这件事?今日议事,有人提起此事,我竟然不知,若不是宪斗替你遮掩一二,你这事倒让我犯难了。”
多尔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多铎,看到他一脸无所谓就十分来气,若不是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必然要打断多铎的腿!
也就是范文程在场,他不好说的再过分一些,多尔衮冷着音:“还不多谢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