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从小就脾气温和,性格温润如玉,极其的乖巧,人更是芝兰玉树,所到之处无不被人称赞一声谦谦公子。
不然也不会让蒋钊那么一个浪荡公子抛弃万千女子一眼误终生了。
若是他如今这般模样被蒋钊看到,那家伙怕是会心疼死的吧。
怎么会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钱爻不理解,从始至终他都不理解为什么洛书能够对他下得了手?李孚一对他下手他都能理解,可是洛书,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洛书松开抱着头的手,一双血目通红的看着祁陆,里面满满的都是怨啊,那怨气冲天,让钱爻都忍不住一惊。
“祁陆,国师,大人。”洛书脸上露出一个笑,然而这个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的确,是您当年把我和哥哥在雪天的城角下捡了回去,不然我们兄弟俩早就死在那个冰冷的大雪天了,可是您除了把我们捡回去您还做了什么?您说您教导我们,可是您只是把我们交给了手下的仆人,您自己常年高坐太极殿,终年我们都未曾见过您一面。”
“可是我们并不怪您,因为那个时候您是国师,您要执掌天下之事,我和哥哥为了报答您,我们自愿进入暗卫,每天经历着九死一生,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站在您面前,能够为您所用,能够多报答您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洛书说到这里整个人几近瘫软在地上,他没办法不这样,因为那上面的是祁陆啊,是他心目中曾经的神。
“可后来前朝国破了。”一滴眼泪从洛书的眼角滑落,整个人都脆弱不堪。
“我们失去了您的消息,整个国家都陷入一片的混乱,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是依旧是没有您的半点儿消息,你知道么?当年我和哥哥为了找你有多少次差点儿丢了命,有多少次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那个时候,我们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为的就是找到您。”因为祁陆的存在,就是他们存在的原因啊,所以哪怕再苦再难,他们都要找到祁陆,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过。
“我们心里知道您是不会死的,您太强大了,没有人能够杀的了您,可是我们担心啊,因为洛阳和洛书就是国师的死士,只要我们活着,就不允许有人伤您一丝一毫。”
这一找,就是将近七年啊。
七年!
他们走遍了所有地方,山川,河海,大漠以及所有的外域,就是为了要找到他们的主子。
“再后来,我们听说金川的祭酒叫做祁陆,我和哥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快马加鞭从边疆赶回来,一夜之间我们跑死了三匹马,为的就是确定那是不是您,我记得还很清楚,那一天我们刚到城墙之下,就看到我们熟悉至极的身影站在城墙之上,只需一眼,我们就认出那是您,也只能是您。”
只有祁陆才会有那般的风华,整个天下除了他别无他人,不需要记得多深,只需要一眼就足够了。
“可是当时您却让我们差点儿不敢认啊。”洛书扯了扯唇角,整个人都有些崩溃,直到现在他都能回想起当年的那一幕。
“您怀里抱了一个奶娃娃,您竟然抱着他在笑,还在不停的逗着他。我记忆中的国师大人一向是冰冷无情如仙人一般超凡脱俗的,何曾有过这般俗落人间的笑容?您又何曾……何曾这般对着我们这般笑过?我们被您捡回来的时候,也和他那个时候差不多大吧。”
可是呢?
他们承受的是什么?面对的是什么?他们竭尽全力为的就是能够让国师大人多看他们一眼,可是这个娃娃呢?什么都不用做,竟然就能够被国师大人抱在怀里逗着笑。
那一笑让洛书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里,让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后来他们兄弟被祁陆带了回去,原本以为能和以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能够一如既往,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那个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如今已然成了整日里围着李孚一转的人,李孚一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只要是他觉得好的一切,他都可以给李孚一,他帮李孚一扫清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让他的前路更为平坦。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是主子,我们就是仆人,他是当今金川的太子,是灭了我们国家的仇人之子,跟我们有着血海深仇,怎么可以!您怎么能够对他这么好?”洛书一点儿都不理解。
“李孚一摔了一跤,您让我们跪了半夜,李孚一受了点儿伤,我挨了十鞭,您怎么就看不到那个时候我胳膊还在流血呢?您眼里只有他,只有这个我们仇人的儿子,我一点儿都不明白为什么我认识的国师大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那一刻,我觉得我心里面的天塌了,您一定不是我们的国师大人,一定不是,我们的国师不可能会这样做,我们的国师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神。”而不是跌下神坛的凡人。
洛书的心里有太多的不平衡,他恨他怨,他怪李孚一的出现,他怪祁陆的不公,怪所有的一切。
甚至不知何时,他已然把祁陆都已经给恨上了,恨祁陆为什么要在这里做祭酒,恨祁陆为什么要对仇人之子这么好,恨祁陆为什么不想着为国家复仇,恨祁陆从来不正眼看他们兄弟一眼。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也不是他所想要接受的,有无数次,他都想过偷偷的弄死李孚一。
那个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只要李孚一死了,所有的一切就会重新来过?是不是他们的国师就会重新回来,是不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可是,最终他还是制止了这个想法,没有变得彻底疯狂,因为杀了李孚一,祁陆一定是不会放过他的,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哥哥,他这条命怎么样他都无所谓,可是他不能看着他哥哥因为他而死。
“就为了这些?所以你才要选择对我动手?”钱爻静静的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只觉得洛书已然有些疯魔。
正常人谁会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