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也只是宋家女儿是苏婉纯的友人,沾了些亲近的好处罢了,但若要让随行出卖原则,那还是万万不能。
“奴才知道了。”随行顿了顿,又问,“可还需要继续打听下去?”
“有什么事情你留意着自己知道就是了,无需特意去打听。”
苏婉纯的话,在随行心里转了一圈,他拱手,“奴才有数。”
越过随行去,拍了拍他的肩,苏婉纯没再多言。
能送到她面前来以供挑选的,势必都是随行千挑万选出来,手脚利索背景干净的人,苏婉纯一眼眼看过去,随手点了几个,剩下的交给随行去料理。
“作坊的事情这几年你料理的很好,再过些时候,我打算放还你的身契,让你为自由人,不知到时候你可还愿意为我办事?”
随行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跪下,“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气,不知奴才做错了什么,竟要被赶出去。”
在苏婉纯身边,他体会到了自己的价值,他能够创收无数的钱财,可以说苏婉纯的私产之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而随行,也视苏婉纯为伯乐,为恩公。
一辈子为她出生入死也是心甘情愿的,苏婉纯要放他自由身,于随行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反应未免也太激烈了,苏婉纯愣了愣,她上前,亲手将随行扶起来,“你办事妥当,我该嘉奖才是,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只是,你到底是奴籍,在外办事总是打着我的名号也多有不便,这几年,没少有人为难你吧?”
随行没有反驳,“任凭他们怎么说,狗奴才也是娘娘的狗奴才。”
“为自由身,办事也能方便一些,我待你并无差别,身契还你入了良籍,将来讨媳妇也容易些,我记着,你今年也二十三了吧?还不上心着?”
纵使他低着头不说话,苏婉纯也看得出来,他心动了。
她慢悠悠的往回走,“便是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随安想一想,他不愿入宫去为着什么?你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为我办事我必不会亏待,将来讨一房好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舒坦么?”
随安才是最开始到秦铮身边服侍的老人,按理来说,秦铮跟前外管事应当是他而非是小六子。
但,为何入宫时随安却拒绝了?
那是因为他知道,宫里一般是不允许男人出入的,能随意走动的唯有阉人。
纵然他已经卖身给了秦铮,但他打从心底里,还是想要有自己的孩子,过上属于自己的日子。
这并不能说随安便是不忠心,各人自有各人的选择。
小六子明知道入宫他可能面对的是什么,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跟随在秦铮身边,这份心,苏婉纯敬佩,但却不能强求随安也这样做。
对于弟弟的心思,随行这个做哥哥的,又何尝不知道呢?
正是因为知道,他沉默了。
“便是成了自由身,也不意味着背叛了我,只要你心里还当我是主子,尽心尽力的为我办事,又有何不同呢?”
说到底,随行是心里那一关过不去。
他已经做了几年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