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低着头,闷闷的笑了,“父皇是慈父,难道儿臣,便是心狠手辣之人么?”
是,他是见过血,战场上也杀过人。
但那是蛮夷人的血,杀的也是敌人。
不管三皇子做了什么,从血脉上,那都是秦铮的兄弟,只要三皇子不再意图要他性命,秦铮难道还会赶尽杀绝不成?
他在民间长大,皇室中的尔虞我诈,如今虽然见识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做不到为了权柄,对兄弟赶尽杀绝之事。
秦立恒愣了一会儿,“你是个仁爱的兄长,这一遭,倒是父皇小人之心了。”
他也不好说秦铮这选择是好是坏,明明是依着他的心思来的。
没在御书房多留,秦铮知道,苏婉纯还等着他的消息呢。
故而,很快赶回东宫,将秦立恒应下的事情告诉她。
傍晚时分,将元玺哄睡了,让蒋嬷嬷等人看着,苏婉纯便迫不及待地催着秦铮出门去。
天牢处于皇宫最深处,比冷宫还要偏僻,建在地下,外有许多明处暗处的守卫。
哪怕是有秦立恒开了口许进,也唯有秦铮跟苏婉纯两人踏足其中,随从等都只能在外守候。
苏婉纯没说什么,裹紧了披风,随着秦铮的脚步往里走。
她还是第一次进入牢狱之中,只觉得冷风森森,便是有厚实的披风,也觉得冰寒刺骨。
静贵妃被安置在了天牢的最深处,行走间,能隐隐听见哭嚎声。
“那是在受刑。”
也就是大皇子了。
他如今已经不是皇子,更被褫夺了名字,在外人眼中,大皇子还被圈禁在皇陵之中。
如今,他不过是个没有名字的死人罢了。
苏婉纯没有说话,沉默着,秦铮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你还好吧?可是冷了?”
这样的地方,实际上秦铮是不赞同苏婉纯来的。
她坚持,秦铮也没有法子。
“我很好。”她静静的看了眼四周,“我只是在想,当日我父亲母亲,是否也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才身染恶疾,坏了身体的?”
大理寺的监牢,实际上还要比皇宫里的条件稍微好一些。
秦铮看着苏婉纯,到底是没解释,搀扶着她一点一点的往里走。
外头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底下的天牢极大。
直到湿气十分明显,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水声,陪同者一起来的狱卒便道:“太子、太子妃,已经到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幽暗逼仄的牢房深处,用于睡觉的稻草边上有一个人影。
灰突突的,头发披散着挡住了脸,若不是有人告知,苏婉纯怎么也不会将此人,跟曾经千娇万贵的静贵妃联系起来。
不顾狱卒的阻拦,苏婉纯跟秦铮双双踏入。
踩着精致的棉靴,与天牢幽暗潮湿的地面并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