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刺了字的贱籍。”
尤贞贞原本在宜春楼楼里清账,听到后院传来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虽说宜春楼后院的小巷子一般都很冷清,此时听到巨响,除了正在用心学习遮瑕手法的姑娘们,周围其他的住户和商户也有爱看热闹的,站在不远处。
跟各色人都打过交道的尤贞贞走到少女旁边蹲下,伸手将少女杂乱的头发理到耳朵后面,右边耳朵后面有一个拇指大小颜色深红的烙印,很清晰地能分辨出来,是一个“奴”字。
大夏国犯了重罪被连坐贬为贱籍的人,都会在耳后做个烙印,也不能做正常的小买卖或者当个农户,只能为奴为仆。
“你,你们在做什么?”终于,那压住瘦小男人的胖妇人悠悠转醒,睁眼便看到了被苏澜半抱着躺在地上。
做人命买卖的,最会看人脸色,苏澜对少女的同情心疼被看在眼里,在自家男人的痛呼声中,胖妇人撑着地站了起来,也没心思管他的死活。
看到那身体粗壮的妇人朝自己手上的少女走来,苏澜下意识侧身想挡住。
见着苏澜的动作,胖妇人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在一步外站定,眯缝的双眼发着亮上下打量苏澜。
彼时,苏澜穿得衣裳已经算得上中高档了,够得着寻常员外家里的女眷常买的水平,加上她腰间的那块白玉,看着跟那些在他们这里选禁脔的达官贵人们腰间戴的差不多。
于是便确定了,是头肥羊!
“嘿嘿。此贱奴还未满十三,模样身段都是好苗子。若小姐看得上,”说着,只见胖妇人放在腹前的双手搓了搓,右手摊开给苏澜比了一个五,笑道,“这个数怎么样?”
“哟~狮子大开口啊?”站在一旁的尤贞贞见着胖妇人开出的价格,往前站了几步,苏澜连贱籍都不知道怎么认,怕她被人伢子坑钱,气定神闲地质问道,“苗子是好苗子,但你瞅瞅这瘦的,我一晃眼还以为是八九岁的孩童呢,这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我妹妹带回去了可少不了花钱给她养身子。”
“依我看,加上赔马车的损失,给你二十两都嫌贵了。”
尤贞贞眼睛毒辣,给了苏澜一个正常的判断基线,怀中的少女似是被吵醒了,乌紫的小嘴在喃喃自语,苏澜侧耳凑过去仔细听,才听清她一直在叫阿姐,俨然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不能拖了,得赶快送去医馆看看。
于是,苏澜将少女放好,打算快刀斩乱麻,不等胖妇人反驳,开口道:“她身上的伤口新旧不一,但是同类型的愈合程度都大差不差的,应该是辗转多户受的折磨吧?”
“……是,但是。”见苏澜有懂行的人帮着说话,不想那些天真烂漫的闺中小姐那么好糊弄,胖妇人笑容逐渐收敛。
“让我说完。”苏澜伸手止住胖妇人的话头,接着道,“这么小被这样折磨,底子有没有伤到不好说,但身体上确实是留疤了。二十两,接受就马上给你,我看她状况不太好,等你们到了你们要去得地方,恐怕人都没了。”
说罢,苏澜的视线落到随着那半扇门一起被甩出来的包袱,系好的扣子松了,露出里面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