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但凡是美女扎堆儿的地方,都是权势和金钱的比武场,也是是非颠倒、黑白错乱的所在。
一个地方,若是天上降下来一个绝代风华的美女,则预示着一个悲惨凄苦的人生即将展开斑驳陆离的画卷。而美女们聚在一起,任由着她们搔首弄姿、顾盼生情,举手投足、百媚丛生中早已教人浑身酥软、魂飞天际,那沉迷于此种妖气中的男人,便注定成为一个个悲剧的主角。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部悲喜剧。谁也不会一直哭,谁也不会不停地笑。哭够了,也许就哭出了人生的真谛,破涕一笑,自此人生充满欢喜。笑够了,也许就跨过了乐极生悲的帷幕,然后把这一生没有完成的哭一直进行到生命的尽头。
那些让你笑的东西,给你埋下了哭的伏笔。那些让你哭的东西,给你埋下了笑的真义。
每个人一生的福报都写在脸上、挂在嘴上、飘动在眼睛上、镌刻在内心的最深处。福报浅薄的人,自然是那些脸上嬉笑谄媚、吝啬鄙夷,嘴上刁钻刻薄、挖苦嘲讽,眼睛上左顾右盼、闪烁迷离,内心里忽晴忽雨、节气紊乱的人。福报可期的人,当然是那些脸上庄重沉着、端庄大气,嘴上含蓄内敛、惜言如金,眼睛上淡定从容、清澈幽深,内心里善善为念、定力如山的人。
有些时候,有些地方,让人哭笑不得。
有些地方,有些时候,让人定力尽失。
邯郸城里那个地处隐秘、美女扎堆儿的地方,此时迎来了三个贵客。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赵胜和苏代连哄带骗、连拉带劝、连推带搡,总算是让陈政的双脚离开马车,与安全的地球表面发生短暂接触后,又上了另一艘贼船。
早有人候在门外,将三人引了进去。
奇怪的是,香榭丽舍却是一片安静。
进入一个香气缭绕的大厅,里面摆放着三张桌案,赵胜也不客气,居中而坐后,挥手招呼陈政和苏代一左一右,坐在了两旁的位置。
三人的背后,是一整扇古色古香的屏风。
几个身形纤弱的女子各自手持一盏烛台,将大厅四周做工繁复、落地而立的青铜油灯一一点亮,随即默然而去。
大厅内顿时豁然开朗、灯影如昼。
“平原君,不是说要商量什么大事吗?我等三人坐在这里,这是要唱哪一出呢?”
“哈哈哈哈!吕老弟,自从你从楚国归来后,老夫还没有正式答谢于你。今日老弟又为赵国的学子们A呀B呀的讲了一个多时辰,感动得老夫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老夫苦思冥想之下,给老弟金子吧,老弟自然是不稀罕,教大王给老弟封个官儿做吧,老弟身份…,哦不,老弟肯定也瞧不上。想来想去,老弟到底缺啥呢?”
苏代探头笑道:“吕老弟的终身大事如今可还没个着落呢!当然是身边缺少个嘘寒问暖的人了。哈哈哈哈!”
陈政起身就要往外走,一甩袖子道:“如今秦国大军兵临城下已是迫在眉睫,你们两个却有闲心到这种地方消遣。告辞!”
苏代急忙上前拉住陈政:“哎呀呀!吕老弟,你这是何必呢!平原君也是一番好意啊!吕老弟你也知道,这地方平日里是何等热闹,若不是平原君出重金包了场子,今晚哪能就咱们三个人一起饮酒作乐呢?!”
“我可没这心情!”
陈政正在挣脱苏代,冷不丁那管事的婆娘扭动腰肢走了进来。
“哎呦!这位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说走就走呢?连平原…,哦不,瞧我这张天杀的臭嘴!连赵爷和苏爷的面子都不给,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老娘…,哦不,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不成?!”那婆娘凑近了陈政:“咦?这位公子好像在哪见过呢?哎呦呦!这位不是吕公子嘛!怪不得吕公子能跟赵爷和苏爷套上交情,上回吕公子走后我这么一打听啊,大风差点儿把老娘…,哦不,差点儿把我这用来吃饭的耳朵给刮没了。”
赵胜一愣:“用来吃饭的耳朵?”
“哎呦!瞧赵爷说的。赵爷身份贵重,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靠耳朵吃饭的人是如何的艰难。这么说吧,这邯郸城里来过这里的和没来过这里的,但凡是有钱的人和有身份的主儿,哪一个不靠我这一对耳朵打探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压根儿咱就惹不起,若是这些咱再弄不明白,那我这吃饭的营生也就趁早关门儿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胜一笑:“那这位吕公子是惹得起呢?还是惹不起呢?”
“哎呦呦!瞧您说的,吕公子我倒是想惹得起,可有赵爷和苏爷在吕公子背后站着,更何况还有赵王他老人家在您二位的背后站着,我就是从娘胎里出来浑身是胆,我也不敢啊!”
“呵呵!算你识相。”赵胜伸手向大厅门外一指:“今日吕公子若是独自出得此门,赵爷我立刻派人封了你的大门,你可要好自掂量。”
“赵爷,您说说,我是那不懂规矩的人嘛!今晚是您老人家的场子,自然是赵爷您说了算。不瞒您说,今晚我这门里门外,没有赵爷您的吩咐,谁也甭想进来,谁也甭想出去,谁若是扰了赵爷您的雅兴,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好!我看你不只是靠耳朵吃饭,这张嘴也不是吃干饭的,就是苏先…,哦不,就是苏爷也要甘拜下风。哈哈哈哈!”
“哎呦!我哪敢跟苏爷比呢!苏爷只要张开嘴吹上一口气儿,那可比千军万马还厉害百倍。”
苏代脸一沉:“别在这儿闲嗑牙了。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苏爷吩咐的事儿,哪一件掉在地上过?!等着!”
那婆娘击掌三下后,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只见那人弯着腰,天灵盖朝前,面部朝向地面,手上托着一个漆盘。
“下去吧!给老娘把大门看紧了,若是闯进一个人来,当心老娘亲手废了你。”
那人调转身躯,仿佛头顶上长着眼睛一般,托着空盘子应声而去。
陈政一看,那婆娘从漆盘上取了两件什么东西,恭恭敬敬地分别递到了赵胜和苏代手上。
转眼之间,赵胜和苏代将那两件东西套在了头上。
哎呦我去!原来是两个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的面具,赵胜脸上是一个牛头,苏代脸上是一张马面。
“你…,你们这是…”
苏代的马面凑了上来:“哈哈哈哈!吕老弟,今日跟着平…,哦不,跟着赵爷来此,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胜坐在那里晃动着牛头:“是啊是啊!吕老弟就见怪不怪吧,理解万岁,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