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霍氏在的时候,兰家可没有这般安静,或者说是身为家中嫡子的二老爷风光不再,兰家众人总算看清了风向,不和简氏拧着来。
譬如给六姑娘单独安排的这个住处,不能和她在四房的住处相提并论,但也没有委屈了她,面对着没什么摆件儿的屋子,指不定还能让她思考一番人生。
既然要禁足那就不是随口说说,这屋子外面还真有两个健壮的妈妈守着,表情甚是冷酷,仿佛只要有人靠近她们就会一拳把那人打飞。
六姑娘看着案上只有茶壶和茶盏子,连伺候的丫鬟都不能进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窝囊气。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越发埋怨兰涟漪这个祸秧子,或是兰涟漪没有回到兰家,她也不必因此过这般日子。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有动静,那两个铁塔一般的妈妈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六姑娘探耳听着,却觉得妈妈们的态度变好了。
不等六姑娘自己扒着窗户一探究竟,房门就已经被妈妈们推开了,而进来的人正是六姑娘如今在兰家最不想见到的人——兰清弦。
兰清弦看着比前两日穿得更厚实了,旁人过秋,她却已入了冬,身边跟着半夏和一个陌生的丫鬟,又是拉凳子又是放软垫,坐下之后还不忘了给一个暖暖的汤婆子。
比之六姑娘眼下窘迫的样子,兰清弦更像是来显摆自己的好生活。
假若遇此困境的是兰涟漪,她定然会破口大骂,说不定还会上手,但六姑娘在忍耐二字上面可是下了大功夫的,莫说出言不逊,就是冷脸子六姑娘都没有给兰清弦看。
“这不是七妹妹嘛,你这身子也不好,来我这里平白遭罪又是个什么说法。”
兰清弦没有和六姑娘打太极,单刀直入。
“兰涟漪带进寒蛟寺的匕首是你给的。”
并非疑问,更无多余试探,兰清弦干脆利落就定了六姑娘的罪。
这让六姑娘的笑容瞬时僵硬,“七妹妹……原来你是要兴师问罪啊,只是我没太听明白,什么匕首?”
兰清弦真是佩服六姑娘的好耐性,对方岿然不动令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因自己不能入学峦音阁而直面兰涟漪,同她抱怨一番吵上一架本不稀奇,可奇就奇在我认识的六姑娘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见兰涟漪一面就只说几句话?
于是我就想,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而我没有注意到。
一直以来,你就在我和兰涟漪当中周旋,拿一人做筏子对另一人下手,是你惯用的手段,那便是说没有了用处的兰涟漪是筏子,而要伤害的人就是我。”
其实兰清弦一早就怀疑兰涟漪带入寒蛟寺的匕首,毕竟在把兰涟漪扔进暗牢之前是已经仔细搜过身的,兰涟漪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柄匕首,那匕首的主子就只能是六姑娘了。
想通了这一点,兰清弦倒也不生气,只不过六姑娘送出的东西还是要还回来。
半夏将那匕首丢到六姑娘面前,也不管六姑娘是个什么表情,就要搀着兰清弦往外走。
六姑娘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但兰清弦还是要提醒六姑娘,“六姐姐,你且安分守己不好吗?兰家偌大的家产,你也定然能有一份,人要学会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