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时,怀中的人终于安静。
楚煜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看到阮惜文眼底的乌青,以及那憔悴苍白的小脸,楚煜一阵心疼。
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不是没听到,只是没想到会叫阮惜文这么难过。
她不是尚书之女吗?
阮游那么疼阮惜文,怎会叫她受委屈?
但现在阮惜文睡着了,他不好这样把人送回去,更不好把人带回府上,看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楚煜鬼使神差下,把人带去了城西某处。
这是他早前在这里买的宅子,连苏晚晴都不知道。
楚煜刚把阮惜文放在床上,就见阮惜文似是做了噩梦一般不安极了,他连忙俯身拍了拍。
待她渐渐安静,又发现自己的衣襟被阮惜文紧紧拽住。
犹如溺水之中拼死抓住的救命稻草。
楚煜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在床榻前坐下陪着她。
趁此机会叫来阮惜文的贴身丫鬟,问个究竟。
在知道阮惜文在阮家的境况时,他大为吃惊,尤其听到阮惜文自己受了委屈,还要为他辩解时,更是愧疚。
见楚煜沉默不语,那丫鬟也是个聪明的,没有多言,默默地退了下去。
阮惜文这一睡,竟然到了傍晚。
暮色四合,晚霞映衬的整个皇城都换上了一层橘色的锦衣。
见阮惜文醒来,楚煜笑道:“醒了?快过来喝点粥,都是你爱吃的,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阮惜文没有应声,而是起身对楚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臣女冒犯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看着她端庄守礼的模样,若不是楚煜早已问清楚状况,恐怕也以为她对自己拒之千里。
想起她进退有度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掩藏着一颗火热汹涌的心,楚煜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袭上心头。
他叹了口气,上前扶起阮惜文:“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结果在楚煜刚碰到阮惜文那一刻,她像是被烫到一般,像是受惊的小鹿,连忙收回了手,人也连连后退。
避之如蛇蝎。
可惜那通红的耳朵和佯装镇定的脸,以及无措的双手,皆证明了她对楚煜的情意。
见此,楚煜心底愈发柔软。
但凡男人,都希望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只喜欢自己,楚煜也不例外。
他知道这事不能着急,阮惜文不是苏晚晴,苏晚晴看似柔弱其实胆子大得很,可阮惜文最守规矩,家教甚严的她反而很胆小。
不由放缓了声音,对阮惜文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暖暖胃。”
阮惜文犹豫半晌,这才上前坐下。
怕吓到阮惜文,楚煜没有说话。
待用完晚膳,楚煜给阮惜文递了一杯茶。
“尝尝看味道如何。”
结果阮惜文被吓到,不小心打翻了茶碗,茶水泼了她一身。
阮惜文的丫鬟赶紧上前查看,又不小心带落桌子上的菜碟。
这下好了,不光她衣服脏了,连身上都粘糊糊的。
见此,楚煜好笑又无奈。
“你向来稳妥镇定,今日是怎么了?毛手毛脚的。”
“臣女……”
阮惜文想说什么,可是在对上楚煜那双眼眸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眸光闪烁,勾人心魂。
楚煜压下心底的悸动,耐着性子对阮惜文道:“我这就命人准备热水给你沐浴,先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说。”
阮惜文脸色通红,连请安都忘了,带着婢女匆匆忙去了隔壁。
雾气氤氲,模糊了阮惜文的容貌。
浴桶里洒了不少花瓣,可见下人用心。
见外面没人,阮惜文的丫鬟燕儿这才小声说道:“小姐,真的要这样吗?”
阮惜文闻言,睫毛轻颤,许久之后,终于咬牙下定决心。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可是……”燕儿不安道,“奴婢还是害怕,要不您和夫人商量商量?”
“这种事怎么跟母亲商量?你觉得我说得出口?还是你觉得母亲会同意我这么做?”
莫说同意,恐怕还没开口就已经被骂了回来。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阮惜文闭上眼睛,“眼下我在家里是什么处境你应当清楚,若非安王如今得脸,父亲对我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恐怕那个家里早没了我的容身之处。”
都说阮惜文深受阮尚书疼爱,那是因为阮惜文不但学识了得,更是端庄得体,进退有礼,是奔着太子妃去的。
一旦阮惜文嫁到东宫,整个尚书府都会一跃龙门。
因此阮尚书才会格外重视这个女儿。
偏生阮惜文和楚煜有染,被赐婚给了楚煜,彻底和太子妃无缘。
阮尚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就这么废了,怎能不气?
他早就叫阮惜文离楚煜远点,她不听,这下好了!
鸡飞蛋打!
阮游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事已成定局,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庶女。
可惜有了阮惜文这个珠玉在前,其他庶女再优秀,都无法叫阮游满意。
好在楚煜还算争气。
阮惜文知道,若是她能就此抓住这个机会,定能平息父亲心中怒火。
只要父亲知道她还有用,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就一定会偏疼她,她依旧是昔日风光无限令人称赞的贵女。
思及此,阮惜文垂下眼眸,对燕儿说道:“按计划行事,记得隐蔽一些,莫要被人发现了。”
燕儿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有数。”
阮惜文没想到楚煜会在屋里等着她,乍见楚煜,她不安地攥紧了披风。
而楚煜也愣在原地。
出水芙蓉,娇艳欲滴不过如此。
何况她此时又一副羞涩忐忑的模样,楚煜许久不近女色,一时气血上涌。
“殿下……”
阮惜文颤巍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