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韩相公骤然提起楚家皇位由来,楚洵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当即铁青着脸,精明算计的眼底满是狠辣,威胁道:“韩相公,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微臣惶恐!”韩相公抵死进谏,“陛下确实不敢!”
因为韩相公手中有先皇遗旨。
先皇有命,不管韩相公犯了多大的错,陛下都不能处置他,非但不能,还要保韩家平安无虞。
因为韩家是萧家在位时的第一世家。
真正的清贵名流,忠心高雅之族。
韩家向来一身傲骨,端的是清雅贵气,有高风亮节的读书气节,且他们是难得真正为百姓着想,为这个天下着想的忠臣。
正因如此,天下不少读书人,皆以韩家为荣,以韩相公为榜样。
先皇聪慧睿智,一眼看破其中关窍,是以早早立下遗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楚洵爱惜名声,是出了名的伪君子,他当初能坐上皇位,也是用尽手段,机关算尽了。
偏生他又胆小如鼠,只想着投机取巧,空有远大抱负却无谋略,随着年纪渐长,人也变得昏庸专横,尤其这几年更甚。
旁的不说,便是一年比一年更重的赋税已令百姓苦不堪言,再加上楚洵一边大兴修建各种行宫,一边又不断选秀充实后宫,朝堂上奸佞之辈兴风作浪,诸位皇子更是强权霸道,以至于萧国看似繁荣昌盛,实则已呈颓势。
否则南国幸存之人,也不会在破五那日的宫宴上行刺楚洵。
韩相公知道陛下已经成了这番模样,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于储君。
因此执意要陛下废黜太子,另立贤能,为萧国的江山百姓考虑。
如今韩相公搬出先皇旨意,陛下直接扔了折子,大发雷霆,将韩相公骂了个狗血喷头。
韩相公皆一言不发,唯有一句:“请陛下为了苍生百姓,江山社稷,另立贤能。”
箫皇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盯着韩相公,宛如看着一个死物,显然已隐忍到极点。
韩相公毅然跪在大殿中央,不肯让步。
就在僵持不下时,容暄忽然开口:“韩大人仅凭这些证据就想要废掉太子,不如问问其他大人的意思。”
陛下闻言,面色缓和,点头说道:“摄政王此言甚是,不知其他爱卿有何高见?”
箫皇说罢,指着那些东宫的人,怒极反笑:“韩相公当真是好手段,为了叫朕重新立储君,不惜从东宫找人来诬陷太子,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摆明了说韩相公成心要和太子作对,太子是被冤枉的。
韩相公闻言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看着箫皇,悲愤交加,老脸涨红,恨不得掏出这颗心来给陛下看,以证明自己的忠心。
就在这时,有个大臣迟疑开口:“说道诬陷……微臣想起一件事来,只是……”
一听这话,箫皇还以为终于有人帮太子说话了,顿时喜出望外。
忙道:“有话快说,何故这般吞吞吐吐!”
那大臣犹豫半晌,终于说道:“是王大人,他曾说太子……染指了他家千金,逼得王小姐自尽,不止如此,就连周大人也说他刚进门的小妾,在外出礼佛的路上,遇到太子殿下,不知怎么得罪了太子殿下,被太子给……”
眼看陛下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大臣忙道:“当然,这只是臣道听途说,臣只是觉得竟然还有人这么不长眼,敢诬陷太子,何况王大人和周大人都已经被陛下罢官,如今听韩大人说起东宫一事,臣这才想起此番旧事来,既是诬陷,陛下必定要严惩,以儆效尤啊!”
一番话说得江樾暗笑一声。
谁不知道太子荒淫,这两年仗着陛下宠爱愈发胆大妄为,强占朝臣女眷那是常有的事,只不过碍于天家威严,这才被压的死死地。
那些受害大臣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连江妩,也曾被太子明里暗里给占过便宜。
只不过江妩不是个好惹的,再加上江樾这个大将军在,到底顾忌几分,这才不敢对江妩如何。
毕竟以前若不是陛下撑腰,太子怎会无所顾忌至此。
这王大人和周大人就是被陛下的偏袒,给彻底失望,这才辞官归隐。
偏生陛下为了太子颜面,硬要宣称是王大人和周大人诬陷太子,被罢免官职赶回老家去了。
如今这事再次被提起,谁都听出来是在暗讽太子,亦是在提醒陛下莫要太纵容太子。
话音刚落,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竟然是尚书大人。
他也是朝中老臣,对上陛下有理有据,言辞激烈,执意要陛下废黜太子。
有了这几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站了出来。
面对众臣逼迫,箫皇竟后退半步,眼底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大胆,敢真的公然对抗天家。
同时震惊自己的权威居然受到挑战。
这些人不怕他这个天子。
僵持不下时,容暄又一次开口。
“陛下。”
箫皇眸光微动,尔后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容暄。
见箫皇如此反应,容暄轻笑一声,带着安抚。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遂了他们的意,也好叫太子得个教训,说不定自此能改过自新呢?”
箫皇眸光紧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臣当然知道。”容暄道,“至于其中缘由,臣稍后会给陛下一个解释。”
见容暄都这么说了,朝堂上剩下的大臣纷纷跪地。
高声直呼:“求陛下另立贤能!”
站在第二排的江樾,抬头看了一眼容暄,心中嗤笑一声,这个奸佞,什么时候还变得这么好心了,竟然也同意废掉太子。
不管容暄打的什么算盘,只要跟着大流废掉太子准没错,反正江樾看太子已经不爽很久了。
“陛下,请您下旨!”
容暄说着,亲自上前,拿起御笔递到箫皇面前,显而易见的逼迫。
“放肆!”
箫皇震怒不已,一把夺过御笔,狠狠扔在地上。
他指着容暄,不可置信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知道你这条贱命是朕给你的,哪里就是朕养的一条狗!如今竟然也跟着他们来威胁朕了是吗?”
“反了反了!”
“当真是反了!”
见箫皇气的口不择言,容暄半点波动都没有。
只是眼底的冷意更甚。
面上却笑的愈发恭敬:“怎么会?臣这条命永远是陛下的,臣也永远效忠陛下,只是当务之急先解决掉眼下困境,若陛下相信臣,那就先废了太子,毕竟……”
他后面的话没说话。
却听得箫皇咬牙切齿。
空气沉寂的可怕。
殿内有些大臣吓得话都不敢说,边上的奴才们更是瑟瑟发抖。
生怕自己被迁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