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昌对着他,总是没有对着三弟理直气壮。
无力地辩解,“刘家那小子不是马上就能参加秋闱,先生说我们兴元做学问也不差……”
里正差点没被气得翻白眼。
这时,赵兴平两句话惊起平地一声雷。
“大伯,当年大旱你们要卖掉兴怀,我爹是被迫无奈才答应的。之前也就算了,现在都分了家,您怎么还好意思上门来说?”
赵向昌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吼。
“赵兴平!你瞎说什么!”
以前每到年末卖粮的时候他和宋月英总会拿这事出来旁敲侧击,让赵向阳主动放弃跟他们算收入。
从没想过有一天,赵兴平会这么直白地当着里正的面,把家里的遮羞布直接扯掉。
赵兴怀一脸茫然地看看大哥,又看看他爹。
“爹,为什么要把我卖掉?”
他爹歉疚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赵兴泽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憋红了脸,指着赵向昌骂道,“亏我当时还天天想着给兴元和曼香带吃的,真是瞎了眼!往后我赵兴泽再不认你们这门亲戚,谁来我都这话!”
他大约是气急了,什么长幼礼仪都顾不上。
弯下腰把还在茫然中的赵兴怀抱在怀里。
直起身子,恶声恶气地道,“二哥带你回屋,少跟这些恶心的人来往!”
说完,怒瞪了赵向昌一眼,狠狠踢开脚边的板凳,抱着人扬长而去。
赵向昌的指尖,指着赵兴泽的背影抖了好几下,满脸怒意想骂人。
却被赵宜年冷漠的声音打断。
“大伯,你不会觉得拿这种事出来说,还能从我们家拿到一个子吧?”
她讥讽地道,“有这钱,我们为什么不送兴怀去读书,反而帮你和大伯母养孩子?”
“这是你爹亲口同意的!”
三番两次被小辈挑衅,赵向昌怒气冲冲吼道,“你们现在想赖账?”
赵宜年扭头看向里正。
“里正爷爷,您也觉得我们在赖账吗?”
里正头摇得像拨浪鼓。
恨不得没跟赵向昌走这一趟。
大旱那年的确发生过很多惨绝人寰的事,为了活下去大家都身不由己。
但像赵老大家这样,先要卖人家孩子,后欺负人家老实,现在还敢来家里大刺刺地要钱,还真是比田里挖出金子还罕见。
赵宜年冷冷地朝赵向昌道,“大伯你听到了吧?下次你要是再提替你养儿子的事,我就要跟你算算之前八年我爹和哥哥到底应得多少收入了!”
里正片刻也待不下去,匆匆起身告辞。
赵向昌见状也只好作罢,跟着他一起下山。
他一路都在替自家开脱解释。
不过里正听进去多少,信还是不信,就不得而知了。
竹棚里,木桌旁。
赵向阳惭愧地用手挡住脸,闷声同一双儿女道歉。
“是爹太没用了!”
赵兴平安慰他。
“那时候只有您一人,现在咱们都长大了,不会再被人欺负!”
说实话,刚才赵宜年对他是有些失望的。
一个大男人被牵着鼻子走,说好听了是老实,说不好听了就是没魄力。
但转念一想。
那样一个赵向阳,竟然能三番几次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心中又忍不住升起几分感动。
叹了口气附和着安慰了他几句。
想起刚才的对话,又好奇地问道,“爹,您当时还给了他们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