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昌眼角直抽抽。
扫向赵宜年的目光像是带着刺。
语气不善地低吼,“你奶就是被你气到的!你要是肯跟她老人家认错,比找十个大夫还管用!”
赵宜年惊讶地瞪大双眼。
“大伯,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就把奶气病了?”
“前天在家里大放厥词的不是你?她辛辛苦苦把你爹我们三个拉扯长大,你们有钱盖新房,却连多一个铜板都不愿意孝敬她,任谁听着都心寒!”
“三妹哪有……”
听到这个指控,赵兴泽急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替她辩解。
赵兴平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摇头。
接着回头,冷静地同赵向昌说道。
“那天里正和您都没在,中间可能出现些误会,不过三妹从来没有说过不愿意孝敬奶的话。”
他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是两种方法奶都不愿意,我们才没同意重新立字据。”
又道,“您俩也看到了,现在家里除了一堵墙什么都没有,往后盖房子还要花不少银子,实在拿不出更多的来。”
赵向阳点头,“是这样。”
这一段,里正是从来没听过的。
赵向昌找他,只说是赵向阳家赚了大钱,让他来协商着改改原来的字据。
他因为之前的事对赵向昌家印象不好,原本就不太想来。
此刻听完,沉吟片刻开口劝道。
“赵老三家提的这两种方法,我觉得很公允,不然赵老大你回去跟你娘她们再商量商量?”
让赵向昌把田地分出来,简直比割了他的肉还难!
他立马回绝道。
“不行!娘是不会同意的。”
里正有些生气,“那你是打算一分田地都不给,还要让赵老三每月再多贴你银钱?”
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赵向昌犟道,“娘还在世,他也必须要尽孝!”
里正气得直拍桌子。
“每月两斗粮!就算我分家了,分出去的几个儿子都做不到每月给两斗粮!到底你是长子还是赵老三是长子?!”
赵向昌没想到向来喜欢做老好人的里正,忽然会发这么大脾气,还这么向着赵向阳。
讷讷了半天。
忽然又想到什么,挺直腰杆沉声说道。
“不光是给娘,还有我们兴元每年的束脩和花销……三弟早就同意过要供他读书,不能因为分了家就不认账!”
他话音落下。
不光里正。
赵家兄妹几个,除了赵兴平以外,全都一脸讶异地看向赵向阳。
赵兴元是赵向昌家的十二岁的小儿子,一直在县城读书,赵宜年还从没见过本人。
原本因为见识了李淑芬偏心,她还能理解为什么三房都有差不多大的儿子,却只有赵兴元能去读书。
没想到真相比她想得还要狗血。
她偷偷瞥了眼赵兴怀。
他年纪还小又常年生活在封闭的赵家沟,并没有意识到读书人和农民的本质区别,只是很好奇爹爹为什么要供堂哥读书。
在他印象中,纸张这些是很贵的东西!
赵向阳脸色铁青,不敢去看儿女脸上的表情。
憋了好一会的气才闷闷说道,“当时我已经把全部家当都给了大嫂,八年来我和兴平兴泽也没拿过家里一个子,这还不够吗?”
赵向昌冷哼了一声。
“你答应的可是要供他考上举人再说!”
里正无奈地吼道,“你当举人是地里的大白菜,说考就能考?”
他年近三十才考上秀才,已经是赵家沟二三十年来最有学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