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先皇从小就偏爱皇叔。”
盛卿尘不说话,听他说。
“父王很早就上了战场,他天生是个战神,驰骋沙场,纵横无度。”上官爵道:“你知道祖父为何一直不立太子么?”
盛卿尘在他身边坐下,抓着他的手摇摇头。
“祖父惧死,死是他的忌讳,可父王成长太快,没几年他就成了西北一头狼,声望在民间,隐约有盖过祖父的嫌疑。”
“即使是皇子,也有功高盖主一说,所以每次父王与皇叔在一处,其实受夸奖的多是皇叔。”
盛卿尘道:“父王没曾反抗过吗?”
上官爵被她这句自然而出的父王打动,抬手抚了下她的发顶:“父王压根不屑,他打仗是为了万民,不是为了争宠,更何况,祖父虽然不喜他,却对我很好。”
想通关节,盛卿尘心底一凉。
“他从你很小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让你继立父皇的位置?”
“现在想来只怕是了,他觉察自己身体有恙时,怕是已经做好了打算,立储立长子,他却不想将皇位交到父王手中。”
不想立上官墨非,却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将上官墨非留在西北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死他。
上官爵眼眶穆地通红:“可我想不明白,五万将士的性命,儿子的性命,在祖父心里,到底算什么?!”
盛卿尘听得心底难受。
人命与皇权,自古就是相矛盾的存在。
“可如今隋堂明未醒,我们不知道当日父王与他的具体布施如何,贸然将这事惊动出去,搞不好就落下了一个造反的罪名,你如今手握大权,要取代你皇叔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我知道你不屑走捷径。”
上官墨池欺他,不顾念叔侄之情,上官爵却不是这种人。
正因为盛卿尘懂他这一点,才更要拦住他。
“我想要一个真相。”上官爵喃喃道。
“让我试试吧?”盛卿尘说:“隋堂明十年未醒,没准我可以呢?还有当年的那场伏击,后来你不是报仇了吗,我们一点一点查,到底是谁透露的消息给他们。”
上官爵也是怒极攻心,他方才没有冷静下来,又喝了酒,所以未曾想到这一步。
被盛卿尘一提,他才道:“对,当年扶风被我带兵收复,他们的首领没有处死,而是关在云京的刑部水牢,日日受鞭刑之苦,以告慰父王在天之灵。”
他猛然站起来:“本王去见他!”
夜深了。
大牢内寂静无人生。
偶尔有几个犯人的咳嗽之声,响在空旷的建筑内,压抑逼人。
落到了此处,人生便只剩黑暗与绝望了。
上官爵揽着盛卿尘的肩,不让她碰到肮脏的墙壁,由看守带着往水牢而去。
他本不想带她来,可盛卿尘不放心他目下的状态。
无奈,只能顺着她。
水牢,顾名思义,人立于水中,被铁链拴紧,脏水泡烂皮肤。
那水中的扶风将领,一头脏污的长发半垂,头低着,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