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苏曼知道这赵老头是不可能把地卖给她了，正打算回去，突然看到不远处周婶跟张翠花打这个方向来。 这可真是奇怪了，周婶跟张翠花之前来往并不多，更别提这会儿一起去登老赵家的门了。 苏曼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鬼，她没露面，贴着墙根儿小心地摸过去，悄悄听着动静。 赵家门口 张翠花看着赵家气派的门脸就有些打怵，她吞了吞口水，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 “周婶，你确定咱这事儿被村书记知道了没事儿吗？” 周婶笑了，“哎呀，我来的路上不是都跟你说了么。老赵家在镇上有个亲戚，两口子结婚了十好几年，一直没有孩子，就想要个女儿，要不，我能领你上门嘛。” 张翠花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但是她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大明村，见到的就是脚下那一亩三分地。 这事儿又不像别的，不能跟外人商量，她只能跟着周婶敲响了老赵家的门。 “当当当。” 里面的老赵还以为是苏曼又回来了，开门就骂，“你个疯女人，你要是再登我们家的门，我就...” 看到黑着脸的张翠花跟周婶，老赵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勉强笑了下，“是你们啊。” 周婶一看就是跟老赵关系不错，张口就调侃道，“赵哥啊，这许久未见，你的脾气也变大了，我们这还没进门，就挨了你一通骂。” “呵呵，这是怎么话说的，是我认错了人，快进来吧。” 老赵闪身，把两人都让了进去。 ... 老赵家的装修对比村里的土房子可谓是天差地别。 家里彩电录音机一应俱全，客厅里还摆着真皮沙发，让坐在上面的张翠花十分局促。 周婶倒是一脸自得，靠在沙发上，吸溜着老赵给她们沏的茶水。 “张翠花同志，不要这么拘束嘛。”坐在张翠花对面的老赵翘着二郎腿道。 看着被张翠花抱在怀里的婴孩，老赵摸了摸自己腕上的表，“听周婶说，你想给孩子找个新家？” “...是。” 张翠花不放心又补充了句，“想再卖点钱。” 面对张翠花直白的说法，老赵极为不赞同，“张翠花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给那些没有孩子的夫妇送去一个新生命，原本是好心。若是提到买卖，那就是犯法了。” 张翠花愣住，她扭脸看向周婶，似乎是在问她，怎么没钱了？ 周婶知道张翠花文化水平不高，听不懂这些个哑谜，圆场道，“哎呀，你给人家送去这么好一个礼物，人家当然会给你这个当妈妈的一点补偿啊。不过这可不是买卖啊，只能说是人家知恩图报。” 张翠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急切道，“那能补偿个多少钱？” 闻言，周婶跟老赵对视一眼，给她比了个一。 “一百？” 张翠花抱着孩子就要走，“一百怎么能行，太少了。” “是一千。” “.......” 张翠花的一颗心哐啷哐啷乱跳。 一千！ 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千块，足够她换个大房子再置办上四大件了。 老赵看出张翠花心动了，他掏出一张纸来，道，“只要你把这个签了，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接过一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张翠花没念过书，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写得啥啊？” 周婶笑呵呵道，“能写啥，就是人家怕把孩子养大了，你又反悔，跟你约法三章呢。” 虽然周婶说得轻松，但是张翠花还是有些不放心。 看出她的迟疑，老赵拿出了两百块，弹了一下，“这个是定金，只要你签了，就可以拿回去。” 一见钱，张翠花的眼睛亮了，直接按了手印上去，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还是小时候村里的教书先生教给她的，许久不写，有的笔画已经忘了，还是老赵提醒她才写对。 签完后，老赵立刻就把纸收了起来。 见张翠花对着他手里的钱目不转睛，老赵爽快地把钱给她，“这个你先拿着。” 张翠花一把抓过来，对着光看了半天，喜滋滋道，“谢谢村书记。” ... 谈好后，老赵把张翠花跟周嫂送出门。 他嘱咐道，“你先回家，等我跟那家人定下了日子再知会你。” 张翠花有钱万事足，满口答应，“知道知道。” 她抱着孩子美滋滋地走了，却忽略了背后老赵那得意的笑。 - 事情定下来了，张翠花回去的时候脚下带风。 她抱着孩子摇晃，“人家能花一千块钱买你个丫头片子，肯定是个有钱的主，你以后可要享福了。等你将来有了钱，可不能忘了你妈啊。” 她絮叨了一路，回到家，她把钱藏起来，拉了帘子给宝宝喂奶。 可不能饿瘦了，万一人家不要可就坏了。 正巧王富贵回来，看到张翠花抱着孩子嘴里一口一个宝贝地哄着，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这几个月，她称呼女儿不是死丫头，就是丫头片子。除了喂奶，连抱抱她都不愿意，现下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富贵用毛巾擦了把脸，语气狐疑，“你怎么今天对闺女这么好？” 张翠花摇晃的手臂僵了下，复又笑开，“哎呀，我能怎么了，这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疼么。” 王富贵还以为张翠花是接受现实了，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行了，赶明儿去镇上给闺女把户口上了吧。” “哎呀，着什么急啊，你们不是要卖辣椒，等你们卖完了再说吧。” 说着说着她又来了气，“你说老三媳妇，放着好好的大米不种，非要种什么辣椒，赶明儿卖不出去，看过冬吃什么。” 王富贵把洗好的手巾搭在架子上，转头笑道，“吃啥，弟妹卖这一回辣椒，都够全家人吃一个冬天的了。” “啥？” 一听钱张翠花的眼睛亮了，“都卖出去了？” “是啊，别说弟妹还真有两下子，三个月就赚了一百六十块。” “那你分了多少？”张翠花追问。 “我？” 王富贵一脸莫名，“我分什么钱啊，这块地是弟妹跟老三种的。” 张翠花恨铁不成钢，“什么叫她跟老三种的，那用的不都是老王家的地吗，是老王家的东西我们就有份。” 见她老毛病又犯了，王富贵也变得不耐烦，“当初你怕老三家的辣椒赔钱，特意上门去说，以后家里的地一分两份，一人种一面，现在人家赚了钱，你又想要了？” 若是能被这点道理说通，那张翠花也就不是张翠花了。 她不依不饶，“那当初翻地的时候，你还帮忙了呢，合着不能分钱的时候把你摘出去了吧，我不管，你要是不去，我去帮你要。” 说罢她就朝隔壁院去，任凭王富贵怎么喊她，她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