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正跟刘萍在院里说着闲话扒苞米，外面张翠花就冲了进来。 “妈，我们是不是一家人。”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刘萍的脸色立刻变得跟前天刚腌的茄子一个色。 “老大媳妇，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张翠花抱着手臂对着苏曼阴阳怪气道，“我是听说了弟妹卖辣椒赚了钱，却没有我们家老大一份，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苏曼撂下了手里的苞米核子，好脾气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分你多少钱呢？” 张翠花眼珠一转，“田里的地我们可是一人一半的，听老大说你赚了快两百块，我也不占你便宜，就给我一百块就成。” 要说这人的脸皮厚起来，还真是刀扎不进针戳不破啊。 苏曼都被她整笑了，反问道，“一百块够吗？” 张翠花的性格是能多要一毛就不要一分，舔着脸大言不惭道，“你要是怕管不好钱，都给我也是一样的，毕竟我们是长房，管钱也是应该的。” “这样啊。” 苏曼点头，“那成，就都给你吧。” 闻言，张翠花面露喜色。她等了半天，见苏曼还是一动不动，不由催促，“不是说把钱给我吗，你怎么还不去拿。” “还不是时候。”苏曼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啊。”苏曼笑吟吟道，“你闭上眼睛之后呀，去梦里拿，因为梦里啥都有。” “你！” 张翠花意识到苏曼是在耍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啊，你们合家欺负我一个，你们老王家没有一个好饼，我...” 她的话被身后人扣住她肩膀的力道打断，被迫转身，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啪。” 一声脆响。 张翠花捂着脸，指着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王富贵气急败坏，“你！反了你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回娘家不跟你过了！” “滚！你现在就滚！” 王富贵往外推搡着张翠花，“我们老王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媳妇，你给我滚。” 王富贵发这么大火，就连刘萍都惊讶了。 以往不管张翠花做错了什么事儿，王富贵都替她兜着，这还是刘萍第一次见到王富贵对张翠花发火。 张翠花也被这样的王富贵吓到了。 她虽然天天嚷嚷着要回娘家，但是她比谁都清楚，她那个娘家妈是不会收留她的。 她出嫁后，她的房间早就辟给了哥哥做婚房，她回去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眼下见王富贵真的要赶她走，她也慌了神，把着门框不放手，“我不走，我是王家的媳妇，我不走。” 王富贵沉着脸，“走不走你说了不算。” 说罢他大力一扯，直接把张翠花从门框上拽了下来。 张翠花被惯性甩了个跟头，摔的是四脚朝天。 她坐在地上指着王富贵的鼻子骂，“你个狼心狗肺的，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 曾几何时，王富贵也被这些话迷惑了。 真以为张翠花是为了他，可自打孩子出生后他才明白，张翠花这个人，在乎的只有她自己。 原本他也可以念在以往的夫妻情分就这样对付过下去，但是今天，她却侮辱他的父母家人，让他再也无法忍耐。 ... 王富贵看向张翠花的目光失望至极，“到底是不是为了我，你自己知道。” 张翠花哽住。 眼看王富贵要关门，她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扶住门，“富贵我可是你媳妇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可无论她怎么哀求，王富贵都没有心软，直接扒开她的手关上了门。 张翠花疯狂砸门，“王富贵！你开门啊！王富贵！” “......” 张翠花被赶回娘家的事儿很快就在大明村传开了。 这种事儿，在这个思想保守的地方可谓是极其丢人了。 张翠花的娘嫌弃她丢人，根本不肯让她回家住，连带她嫂子弟妹都对她冷嘲热讽。 张翠花一怒之下把之前老赵给她的两百块拍在了桌上，这才换了个安身的地方。 夜里，她睡在冰凉的炕上，咒骂着王家所有人。 “哼，等我拿到那一千块钱，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我。” - 自打张翠花走后，闺女就由王雪梅照看。她是失去过孩子的人，十分疼这个小宝宝。 苏曼那日在老赵家虽然没有听到老赵跟周婶张翠花说了什么，但是她猜测着，一定跟这个孩子有关。 所以她也不让王雪梅去地里帮忙了，叫她专心在家里照看孩子，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就这样平稳地过了五六日。 11月末的天气愈发冷了，这天苏曼一家人都上了山，想趁没上冻，找些竹子，等盖大棚的时候能用的着。 谁知刚砍了一半，就有人上山着急忙慌地带话说，王雪梅从镇上给村里打来电话，说是孩子丢了。 “什么？孩子丢了？” 苏曼丢下手里的竹子拉着传话那人，叫她说清楚。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王雪梅还在家里，怎么带着孩子去镇上了？ 可那人也不知道详情，只说王雪梅在镇上汽车站等他们。 一行人着急忙慌回到村里，一问才知道，早上他们刚出来，张翠花就上门了。 她不知道跟王雪梅说了什么，哄着王雪梅带着孩子跟她去了镇上，之后俩人就再没回来。 “这个杀千刀的！”刘萍气得够呛，“孩子肯定是她抱走的，怎么，以为有了孩子就能要挟我们吗！” 王富贵的脸色也很难看，原本他听说张翠花在娘家过得不好，还琢磨着，等她悔改了就接她回来，没成想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不过知道带走孩子的是张翠花，王富贵跟刘萍也稍稍放心了些。 毕竟张翠花是孩子亲妈，不会害孩子的。 可苏曼不这样想，她回忆起那日隐约听到的事情，再结合现在，心里猜测出了大概。 “大哥，我跟老三出去一趟，你先找找去镇上的车，一会儿我们在村口汇合。” “你到哪去？” “我去趟赵家。” “去赵家干嘛？” “看看赵老头。” 苏曼笑得单纯无害，但王富贵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 赵家 老赵撂下电话，跟着电视哼着小曲。 过了今天，那笔钱就到手了。 没成想调到镇上之前，老天还能给他降下一笔横财，实在是他命里带财啊。 他美美地饮了一口茶，正展望着搬去镇上的美好生活时，忽地听到屋外有动静。 他皱眉对着屋外喊了一声，“谁啊？” “.......” 无人应答，但是那淅淅索索的声音还在。 老赵披上衣服开门，生气道，“是谁？” “......” “王枫叶？你举着棒子干什么，啊！” 几分钟后。 老赵的手脚都被绑在了椅子上，一动不能动，他的嘴被王枫叶的袜子塞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苏曼找了一圈，在赵家床底下找到个带着密码锁的箱子。 她直接用斧头把箱子砸破，里面是一沓纸，最上面一张赫然写着张翠花的名字。 上面不仅写了她自愿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还认了自己倒卖孩子的罪行。 比起协议，这更像是一封认罪书。 她粗粗翻了翻，里面的每一封都是如此。 苏曼轻弹了下那沓子纸，不由冷笑。 呵呵，这村书记也是很聪明么。 有了这些认罪书，他不仅可以要挟孩子妈妈，甚至还可以在东窗事发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张翠花把孩子给他，无疑是与虎谋皮。有了这个把柄，别说是拿钱了，就算老赵叫她反过来拿钱给他，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 苏曼揣好了东西回到客厅，老赵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苏曼拎着斧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赵叔啊，我家的小侄女丢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唔唔唔...” 老赵像是想解释，但无奈嘴被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摇头。 苏曼颠了颠手里的斧头，眼尾上挑，“你知道，王枫叶杀人是不犯法的吧。” 老赵僵住。 是啊，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还没等他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苏曼便失去了耐心，“算了，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直接替我小侄女报仇吧。” 说罢，苏曼便抬手高举斧头。 “唔唔唔。” 你让我说倒是把袜子拿走啊！ 随着锤子急速下落，老赵已经感受到了黑白无常的召唤。 就在他绝望闭眼时，苏曼突然停手，一把扯下了他嘴里的袜子。 老赵动了下发麻的舌头，连气儿都不敢喘就毫无保留地合盘托出。 接头地点还有接头人的名字，包括跟张翠花的计划。 苏曼听完，用斧背拍了拍老赵的脸，含笑道，“这才乖嘛。” 她把斧头丢给王枫叶，叫他看着他，自己则是去村头跟王富贵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