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田紧张，李胜利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李胜利和治保队的人，握紧镰刀和棒槌，眼睛瞪得像铜铃，探照灯一样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他们顺利的将肉送到了食品厂。 柳叶就带着人处理猪肉。 去毛、焯水、切块，再放进提前洗好的大秧盆腌制。 天亮之后，大队里的妇女，拿着自家的板凳、簸箕、米箩筐，陆续来食品厂包粽子。 自打柳叶当上蚕室管理员之后，她就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做事方法。 比如说此次包粽子，她提前两天招了二十个包粽子的临时工。 按件付酬劳，包一个粽子一分钱。 一分钟包一个粽子，一个小时包六十个，就有六毛钱。包上十个小时，就有六块钱。 当然，也有些人想随便包包糊弄数量，柳叶也不客气。 散一个扣一分五厘钱。 这样一来，大家宁愿包慢点，也不敢随便包出来糊弄人。 柳叶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她就让夜班的金铃和郑梅来帮忙盯质量。 十三号这天上午，金桂大队食品厂的坝子里，坐满了包粽子的妇女。 五千个粽子，二十个临时工，只用了一上午，就包完了。 有手上利索的，赚了三块多钱，手速慢一点的，也赚了一块多。 领到钱之后，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14日凌晨就开始煮粽子，晾干水分后，又一批临时工来到食品厂，帮忙把果酱和粽子装进礼盒。 食品厂由柳叶和会计大姐盯着。 李胜利、林富生和根叔，则带着大队里的男人，去水库抓鱼。 这是金桂大队百年难得一遇的热闹事，水库岸边不仅有男人妇女在忙活，还有许多小孩跟着上蹿下跳。 李胜利拿着个大喇叭，喊得声嘶力竭，让人把孩子带走，别在水边嬉闹，万一掉水库里淹死，大队可不负责。“ 小孩子玩疯了，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这不，李胜利刚喊完话，就传来‘有人落水了’的惊呼声。 李胜利气得额头上青筋爆起。 一个女人率先跳下水救人，根叔紧随其后。 落水的人年纪不小，力气大还慌张，女人和根叔一起，费了牛鼻子劲，才把人弄上岸。 那孩子呛了太多水，把他呛进肚里的水拍出来后，为时已晚。 孩子已经嘴唇青紫，摸不到气儿了。 孩子他爸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娃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你妈交待！”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娃的身体，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围观的人看得不落忍，连连叹气。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眨眼间就没了呢？ 有心肠软的，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了。 这边哭成一团。 第一个跳下水救人的女人，哆哆嗦嗦的挤进人群，对孩子他爸说：“我以前学过西医，你的娃还能再抢救一下。” 现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女人。 有人眼里透着嫌弃，有人眼神怜悯，也有人觉得她不该出这个头。 她本身成分就有问题，人救活了还好，要是没救活，她还有可能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女人诚恳的看着孩子他爸说：“我真的学过医，知道溺水该怎么施救。我也有孩子，我不会害他的。” 孩子他爸眼神亮了亮：“你保证能救活我儿子吗？” 女人实话实说：“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说尽力，有很大机率把他救过来。” 孩子他爸先是失望，随后又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救！你帮我救我儿子！”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救活了呢！ 女人便手脚利索的开始施救。 李胜利插了句嘴：“林大奎，我要先提醒你，你儿子这情况，救活了当然好，要是……你娃没福气，你也怨不着瘸子婆娘，知道不！” 林大奎怔了怔，点头答应。 瘸子婆娘朝李胜利感激的点了点头。 她已经很多年没救过人了，动作上有些生疏。 但她还是顺利的给男娃清理呼吸道，然后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 众人都有点震惊，没见过救人还要嘴对嘴吹气的。 瘸子婆娘到底是想救人，还是趁机占年轻娃子的便宜？ 有人起哄想阻止瘸子婆娘。 李胜利当兵时见过这种急救方法，出面维持秩序，顺便解释这样确实能救人。 随着时间的流失，男娃一点反应都没有，围观的人开始叹气。 哎！ 这孩子，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男娃他爸呜咽出声，也不抱希望了：“算了吧，让孩子安生的走吧，别再折腾他了。” 只有瘸子婆娘没有放弃，她累出一身汗，胳膊都按麻了，还是在坚持不懈的抢救：“再等等，还在有效抢救时间内……” 她刚说完，地上的男娃突然咳嗽一声。 众人一阵惊呼：“活了，真的救活了！” 男娃他爸立即扑上去，想抱起他。 瘸子婆娘连忙拦住他：“让他先躺一会儿，呼吸顺畅了再挪动。” 经过这一出，那些孩子也不敢在水库边乱蹿了，被李胜利安排人，挨个送回家。 李胜利让瘸子婆娘也回去，不过她没走。 她今天报名参加捕鱼，就是冲着十个工分来的。 工分没拿到，她是不会走的。 虽然她男人李瘸子在余乐阳的蚕室上工，每天能拿八个工分。 家里不用再为温饱发愁，但她的两个女儿年纪大了，她想送去上学，就得多攒点钱。 李胜利看她这么坚持，也知道她家的困难，就没再劝。 但是给她安排了相对轻松的活。 瘸子婆娘朝他感激一笑，李队长是个好人。 天边浮现鱼肚白时，他们才将鱼准备好。 上午七点，李胜利跟公社借的拖拉机队，浩浩荡荡开进金桂大队。 一箱箱的礼品盒，一桶桶的鱼搬上拖拉机，又浩浩荡荡开进县城。 码得高高的一车车东西，实在扎眼。 李胜利派人跟车，亮晃晃的镰刀别在腰间，哪个要是敢打他们货物的主意，一镰刀下去，让你肠子流满地。 李胜利这边挨个顺利交货，缫丝厂的采购员，看着盆里活蹦乱跳的草鱼，很是满意。 李胜利拿着两叠尾款，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余乐阳果然是‘小财神爷’，才个把月时间，她就让大队赚了这么多钱！ ‘小财神爷’余乐阳，此时正在首都的某条胡同里，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