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齐瑶后退两步。 对着韩氏青白的脸色长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底的郁结与闷气都在这一刻吐出来。 “也怪我天真，以为能用真心换来真心，可到最后，被狠狠地摔一跤，才清醒过来；韩氏，你不用后悔当年生下了我，因为从今往后，你不再有我这个女儿，至于我的姻缘，你也不用操心。” 韩氏整个人如浇冷水，难以置信的看着要同她断绝母女情分的齐瑶。 在用力深吸几口气后，像是从肺腑间，狠狠地挤出话，“你个不孝不敬的孽障，竟敢这样忤逆自己的生母，难道你就不怕我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府，让你这辈子都不得翻身吗？” 齐瑶笑了，可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让人觉得悲伤。 “您想了这么半天，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发生这么大的冲突，到最后，想说的竟是要将我告去官府，让我这辈子都活在牢狱之中吗？” 韩氏被问的一噎，但依然无情发声，“你敢忤逆尊长，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齐瑶瞅着将她视为仇敌的韩氏，垂下眸，轻轻笑出声，“要不说那对兄妹会将你视为傻子一样糊弄呢，瞧您，连自己的处境都没看清，也敢无脑的说出这样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韩氏，我可是国公府的嫡女，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走出这个大门，一言一行皆能代表国公府，你觉得祖母和父亲会允许你将我告向官府，任由满京城的人看国公府的笑话吗？” 说到这里，齐瑶就目露嗤笑。 继续道，“你知道这些年为何祖母始终不愿意将管家权交给你吗？因为你不仅糊涂，还愚蠢，祖母这辈子，将国公府的声誉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你如果敢诋毁公府声誉，祖母就敢将你软禁起来，让你此生都不能踏出公府半步，这样，你还敢轻举妄动吗？” 韩氏被齐瑶的话惊的心口猛跳。 她知道，这个孽障没说错，那个老婆子的确唯利是图，把国公府的前程与未来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要。 但，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被这个孽障要挟住。 “你还敢提你祖母和父亲？今日你在我院中说出来的这些话，如果被他们知道，你可知你的下场？” 齐瑶更是笑出声，悲悯的看向韩氏，“我觉得，下场惨烈的人应该是你吧。” “当日，曹珂然调戏府中丫鬟，被祖母责令撵出国公府，滚出京城，可你却偷偷面见这个偷香窃玉之徒，听信小人之言，还想将我这个堂堂嫡出的大小姐嫁给他？韩氏，你敢将自己的目的据实告诉父亲吗？你敢让祖母知道，你违背她的命令，悄悄接济她厌恶之人吗？” 说着，齐瑶在韩氏面前轻摇手指，轻蔑道，“你不敢，因为你比谁都清楚，你在这个府里，除了有国公夫人这个身份之外，剩下什么都不是；所以，但凡你有点脑子，也把嘴巴给我闭紧，不然，让父亲知道你敢背着他‘卖了’他的女儿，以他的雷霆手段，怕是会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阿霄。” 韩氏听到齐霄，顿时浑身一颤，睁圆了眼睛就朝着齐瑶歇斯底里的看过来。 “你在这个时候提起阿霄做什么？你想要对你的弟弟做什么？” 齐瑶冷笑着，“您请放心，虽然您并不善待我，但我并非奸邪之徒，会干出对自己胞弟泄愤这种事，说起阿霄，也是为了提醒你，但凡你还剩下点良知，就该积善行德，少做阴损之事，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在你面前到底谁是鬼，谁是人。” 说完，齐瑶只觉得头疼无比。 她仰起头再度环顾这间屋子，声音凄凉，“以后，这个院子，这个屋子，我不会再来，你我之间的这段孽缘，还是在私底下切干净点比较好。” 讲着，齐瑶就回头从玉竹的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琉璃酒瓶，把瓶子放到一边的圆桌上。 看向对自己的横眉怒目韩氏，“这是臻臻亲手酿的梅花酒，当日我在品尝的时候就想着这酒微甘醇厚，余味飘香，如果我的母亲尝到应该也会很喜欢吧，所以在离开裘府的时候，我就向臻臻讨了一瓶来。” “今日来见您，我本十分欢喜，可没想到却落得一场空，但这毕竟是给您的礼物，该让您知道，您若不喜欢，丢了便是。” 讲完该讲的话，齐瑶就领着玉竹向韩氏行了一礼。 然后，带着满身的倔强与孤冷，走出房间。 在她前脚刚出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琉璃碎裂的声音。 玉竹担心的朝着齐瑶看过来。 齐瑶只是站定了一瞬，很快就重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芳菲院。 玉竹十分不安的快步追上，担心的轻唤着她，“大小姐……” 齐瑶知道玉竹在担心什么，直接道，“不用回头，也不必多想，我与她这场母女情分早晚都会走到今天，只是曹珂然的突然出现，加快了这一天的到来而已。” 看着倔强的大小姐，玉竹在她身后默默地擦着泪，她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这世上会有夫人这样的母亲，如此千方百计的坑算自己的女儿不说，还要误她终身？ 这种人，到底是可怜？还是可恶？ * 待齐瑶回到芙蓉院，被玉竹伺候着褪去身上的披风，她才察觉手中的汤婆子早就凉了，而她的双手也像是被冻透了一样，僵硬的连蜷缩都做不到。 察觉到齐瑶的异样，玉竹心疼的上前抱住她。 小丫鬟知道，姑娘这不是被冻的冷，而是心冷极了。 齐瑶看着再度为她偷偷哭泣的玉竹，抬起僵硬的手臂，轻轻抚摸她的头，“还真是个小哭包，是我差点被亲生母亲卖了，我都没哭，瞧你倒是伤心的厉害。” 玉竹囫囵的擦着脸，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哭只会更惹大小姐伤心，就认真道，“大小姐您放心，以后奴婢陪着您，夫人不疼您，奴婢心疼您。” 齐瑶被这傻丫头稚嫩的话暖了心，在摸了摸她头后，看向摆放在她梳妆台上的一捧红梅，勉强在脸上挤出笑，“好，那以后我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现在，你帮我去把那一捧红梅搁在外面的窗台上，不用做多余的动作，放下就回来。” 玉竹早就想问了，这红梅到底是大小姐何时折回来的？ 她记得当日陪着大小姐去赏梅，大小姐虽然折了梅花，但到最后，不都全丢给二公子了吗？ 虽然满腹疑惑，玉竹也晓得此时不是多嘴的时候，就乖巧的听了话，抱着插着梅花的花瓶走出房间。 房间里，齐瑶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她知道，楚北璃为了保护她，在府中安插了人，她现在有重要的事需要跟他说，所以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通知他的人告知他，希望那个眼线能读懂她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