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奇道:“这又是为何?”
他也知道李元霸必定不会做无益之举,况且李元霸对突厥向来强横,几个私下闲谈时,常以踏平突厥为愿,若是换了别人,苏定方一定会以为对方暗中通敌,投靠突厥。
果然听李元霸笑道:“前一阵子唐公来信,说是有人异想天开,想在晋阳城老少一起出城祭天的时候,暗伏甲兵,将李府老少一起杀害。然后向西京告变,说我李家造反。”
苏定方摇头笑道:“这可真是够傻。莫说城里两千多府兵有一多半不听他们招呼,就算都奉命上阵,也不是李府的对手。”
他又傲然道:“莫说不是李府骑兵的对手,就是遇到咱们百练重,以一百对两千,也未必是谁输谁赢。”
李元霸失笑道:“府兵毕竟是府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百对两千,咱们还是必败的。不过以百练重骑的战力,杀掉他们几百也是不成问题就是了。”
苏定方点头道:“正是此理。莫说李家这么多兵马,还有百练骑,还有大世子带着兵在外头,这些都不说,就是公子你一个人,他们也得掂量一下才是。”
此语一出,帐中各人都是面露微笑,七嘴八舌,嘲笑王威与高君雅等人不知死活。
李元霸正色道:“其实他们倒也了得,局势至此,不想先行逃命,居然还打咱们的主意,心志之坚,也是常人难及。”
王君廓面露不屑之色,答道:“利令智昏罢了。杨广让他们任副留守,就是为了监视李家有没有造反的意思,以前唐公不反,他们没有机会立功。现下既然摆明了要反,这两人立功的机会可是到了,怎么肯就这么溜走?换了我,也要搏一搏的。”
苏定方对王君廓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对王威等人的计划却极有兴趣,当下便向李元霸询问。
李元霸笑道:“郊祭那天,他们让乡老刘世龙请唐公先上祭台,然后暗中在祭台附近藏下伏兵,两人一声令下,伏兵出来,先杀唐公,然后追杀唐公府里上下人等,祭天大典,大伙儿不便带兵器,所以王威与高君雅两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祭天的时候,各人都是沐浴熏香,诚心正意,不敢得罪上苍。现在王威与高君雅两人为了诛杀唐公,居然连祭天大典也敢利用,利欲熏心,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各人想到王威在征伐历山飞时的表现,直觉得匪疑所思,不敢质信。
若是此计果行,不曾败露,李元霸与众人就算真有万夫莫挡之勇,可惜手无寸铁,当着几百个武装到牙齿的府兵,胜算能有几何?
想到这里,各人不禁连打几个寒战。
魏刀儿与翟雀儿等几个新降的大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怒道:“当官的心真歹毒,论起心机,可比咱们强太多了。”
说完之后,几人便知失言,不免得脸上讪然。
王君廓刚降的时候,也是与这几人一样,总当自己是贼,对方是官,有种说不出来的对立情绪,此时连忙帮着对方扯开话题,向着李元霸问道:“公子,唐公既然知道,将如何应对?”
李元霸淡淡一笑,答道:“今天是五月初八,再过三天,唐公将宣布王威、高君雅勾结突厥,将这二人擒斩,然后宣布募集甲兵。这事早有准备,预计一月之内,可以募集到五六万人的甲士,再然后,便正式举义旗西向,宣示天子之罪,到了西京再另立新天子。”
苏定方此时才恍然大悟,将腿一拍,笑道:“怪不得公子让那些马贼勾结突厥入境,这样一来,晋阳上下都以为那两个死鬼真的勾结突厥,咱们做起事来,更容易得到大伙支持。然后用抵抗突厥的名义去募集壮士,一定可以多募不少。”
李元霸慨然道:“举事在即,唐公将领大军西向,以后晋阳这里实力空虚,李府不会留太多的人在这里,而我将独掌晋阳大权,日后行事必将有所变化,军事上不提,民政亦将依我之意而行,来日多有艰难,还望诸君戮力相助了。”
说罢起身,竟是向着各人团团一揖。
众人慌忙起身还礼,连连表示效忠之意,只是都面露茫然之色,不能完全理解李元霸话中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