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临昭刚吩咐完精骑兵打扫整顿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的街道,一个满面是血的士兵骑马迎面而来,飞快地半跪到他面前,慌慌张张地道:“报,有……有人血……血洗了南……南城门……”然后呈上一只黑色小箭。
临昭顿时五官扭曲,双掌扫出排山倒海之气,在青砖铺就的街道上击出一个大坑。想是暗藏之人趁燕陌到来、局势稳定之时,中途赶去南城门将蒙姜布下的守城之兵尽数杀死,然后再折回来连阻他两次。除了箭术,此人轻功亦是了得。
众人见他怒极,都不敢上前触犯他,生怕被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过了好一阵,一个手臂受伤的下属大着胆子问:“团主……”
“来人,飞鸽传书至雾都凌峰处,让其着即实行预期计划。”临昭恢复脸色,冷漠地道。
“是!”负责通信的杀手道。
“蒙将军怕是凶多吉少,赤奴城掌兵之权暂由童副将军指挥罢!”有道是法不责众,他原本就不该像要求杀手那样要求这些被蒙姜一手栽培出来的精兵。“记得派人找蒙将军。”
“是,临团主。”精骑们应了临昭的话,舒了口气。
“没有受伤的跟我走,受了伤的……就在赤奴养伤吧!”末了,临昭破天荒地对自己的下属宽容一回。
人群一分为二,精骑士兵们整理着现场,二十来名杀手跟随临昭脚步消隐于浓浓夜色。
夜冰凉之极,原先人影频繁晃动的大街渐渐安静,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仿佛适才的喧嚣从不曾发生。
被惊心动魄的打斗吓得两腿发软、惊魂不定的钱庄老板,在所有人都走光后,用手推了推还在惊吓中没有恢复过来的小伙计,疑惑地问道:“你刚才有听见他们叫那个长得面色如铜的男子什么名字吗?”
被摇醒的小伙计傻傻地摇了摇头。
“好像是叫‘燕陌’。”钱庄老板努力地回忆着,等他意识到‘燕陌’代表着什么以后,抱着小伙计狂喜地道:“是‘燕陌’,是咱们雾烈的希望回来了!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有希望了!”
被吓得晕晕乎乎的小伙计经他这么一摇,差点连劫后所剩的半个魂儿都被他摇没了。
“燕陌,御风将军,雾烈的希望……”钱庄老板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喜悦之中,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伙计呆呆地望着老板,也跟着念叨了几下:“燕陌,御风将军,雾烈的希望……”
且说,胭脂与燕陌胁迫蒙姜惊险万分地摆脱刺杀团以及精骑兵的围截之后,一路朝南狂飙,直取南城门。
胭脂一直举剑在手,保持最佳攻击状态,不时注意沿途情况,很是担忧地道:“殿下,南城门恐有埋伏,我先去探路,你且随在后头。”
“不行,你不能再丢下我单独行动。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来,又遇贵人相助,你我二人早就中了临昭与蒙姜的奸计,脑袋搬家。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再说咱们手上还有挡箭牌,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燕陌自信满满地说道。蒙姜治军严谨,适才他以焰火信号调来的精骑军都不忍见主将一死,甘心放行,南城门的兵想来也不会动手。
听见燕陌那句‘说什么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胭脂颇有些感触,也就默许他的话,不再多说。
一盏茶后,两人带着蒙姜出现在南城门之前。然而,眼前景象真是令人惊讶万分。夜风吹动高悬空中的旗幡,发出‘呼呼’的声响。城楼上几盏灯笼飘来飘去,照得四处幽幽暗暗。城门大开,却空无一人,夜风不停地从城门处涌进来,直吹进三人脖子里,生冷生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胭脂与燕陌先是面面相觑,大概猜到几分,相互道了一声,“小心!”然后减慢马速,凑近城门。
两人距离城门越来越近,直到近得能看清数丈之长的城门甬道时,骇然大惊。整个甬道里密密麻麻躺满尸体,血泼洒得到处都是。好一部分人身上都插着一只黑羽小箭。
原本还对拦下燕陌与胭脂抱有一丝希望的蒙姜见到眼前惨景,不禁双眼愤色难当,肝胆俱裂,在心里不停责怪自己老得这么快,拿燕陌一点办法也没有,到头来反倒因自己陷入敌手累及这么多士兵无辜丧命。倘若他日燕陌真回到廊、沧之城,误了圣上一统四国的宏大志愿——这等罪过,他就是死上百次也担当不起!
那个人又救了他俩一次!二人心里有数,当下拖着蒙姜的马,你追我赶地奔出南城门,跨上护城河桥。当马蹄跨过护城河桥时,胭脂制停马步,回身朝着桥身与地面连接处的锁链,狠狠地劈了数剑,然后收剑回鞘,以清亮的噪音道:“走!”
三人三马远离桥头三步之后,数十丈长的桥身突然‘轰隆隆’地断裂开,猛然跌入护城河,击起铺天盖地的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