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的主意，不是让那些负责监控的家伙不去看屏幕，而是让他们不去看某一块屏幕，听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差别大了。前者需要制造大动静，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开，但这样的动静肯定小不了，等于让全工厂的人都知道了，那将会引起所有人的高度警惕。相比之下后者虽然同样是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但动静要小得多，也简单得多，只要在某个有监控的位置制造动静，让那些人都注意到就行了。 唐忠和戚不二听了他的想法，都表示赞同。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在哪里制造动静比较合适。 唐忠道：“这有何难，咱们一会儿围着工厂转一圈，看看哪有摄像头，再挑个偏僻地方不就行了。” 谢钦摇摇头道：“不妥，当咱们看到摄像头的时候，摄像头也能看到咱们了。” 唐忠道：“我们可以远远地绕着走啊。” “那也有风险。”谢钦又摇摇头，“要知道，被看到的时候，我们就等于是失败了。” 虽然那些负责的监控的家伙可能睡着了，但他还是不想去冒这个险。 唐忠道：“还记得我之前提到过的伪装吗？” “伪装？”谢钦一愣。 唐忠道：“在清理暗哨之前，我跟大家说过，要是那些暗哨都不知道摄像头位置的话，我们就伪装一下，自己去找出那些摄像的位置。” 谢钦一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清理暗哨的时候忙活忘了。 便问唐忠道：“那你说的伪装到底是什么呢？” 唐忠笑道：“很简单，伪装成醉汉。” “醉汉？”谢钦又愣了一下。 “对，”唐忠点点头，“要说这种穷乡僻壤出现什么人不会引起怀疑的话，那就只有醉汉了。” “为什么？”谢钦挺纳闷儿。 唐忠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谢钦，你还年轻。” 不等谢钦答话，他又道：“你是不知道，这人耍起酒疯会有多奇葩。” “有多奇葩？”谢钦好奇地问，他似乎喝过酒，不过没什么印象了（因为这厮只喝了一口就陷入昏迷了）。 唐忠道：“酒可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好端端的一个人展现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样子来，比方说，沉默寡言的人喝醉了变成话痨，老实巴交的人喝醉了变成暴力狂，当然，也有人喝醉了就睡觉的。”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钦一眼。 谢钦没有做出回应，他是各种意义上的毫无自觉。 唐忠收回目光，又道：“也有那种，喝醉酒就到处乱跑，甚至睡在荒郊野外的人。” 谢钦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唐忠看看他，笑道：“你还别不信，这种人还不少呢。” “啧，真假的……” 唐忠道：“当然是真的，所以我才说，这个时间，在这个穷乡僻壤，谁在这转悠都会引起守卫的怀疑，但只有一种人不会，那就是醉酒耍酒疯的人。” 谢钦听得将信将疑。 唐忠道：“就是这样，我们待会就假装成醉汉，光明正大地沿着工厂走一圈，把外围的摄像头都找出来。” 谢钦思忖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妥吧，就算是醉汉，绕着工厂走一圈，也会惹人怀疑的吧？” 唐忠道：“反正守卫都是在固定的区域转悠，又不会互相联系。”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互相联系？”谢钦反问，“万一他们联系了怎么办？” “那他们也很可能会当成是碰巧啊。”唐忠道。 谢钦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们的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错过可能就没了，靠着这种侥幸心理行动，属实说，太不靠谱了。” 唐忠皱起了眉头，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样不妥。”他转念一想，忽然一拍手，“对了，其实我们也不用自己过去查看啊。” 这是什么意思？谢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不过去查看，难道别人还能帮我们查看不成？ 这么想着，他一拍额头，道声：“对呀！” 唐忠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想明白了，便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可以让前辈他们帮我们查看。” 谢钦也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东郊信号时好时坏，老爷子和小玉发现情况能否实时传来都要随缘，再拜托他们找这个也太麻烦了。 这时，谢钦脑内灵光一闪，有了！ 他又把这个主意细化了一下，确定没什么明显的疏漏，便对唐忠和戚不二说道：“我有主意了。” “说来听听。”唐忠道。 谢钦道：“首先，我们得尽快赶到监控室附近。” 唐忠和戚不二点头，这句等于是废话。 谢钦又道：“要想尽快赶到监控室，我们就不能离监控室太远。” 唐忠和戚不二又点头，这句有点道理，但还是废话。 谢钦再道：“最好中间只隔着一到两个摄像头，如果我们的身影多次出现在监控中，那还是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二人再点头，这句就很有道理了。 “而且，摸去监控室的人数不宜过多。” 唐忠愣了一下。 谢钦道：“原因很简单——如果监控中出现两个以上不明身份的人的话，那势必会比闹出的动静还要引人注目。” “这倒是。”唐忠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只分出一个人潜入吧。” “嗯。”谢钦也点点头，“余下的两人就负责闹动静。” “那么，到底在哪里闹动静？”唐忠问道。 谢钦微微一笑。 “就在工厂南门的门口。” 唐忠又是一愣，戚不二微微一愕。 “在门口？” “还有哪里的动静会比门口更吸引人呢？”谢钦反问。 “这倒也是……”唐忠点了点头，又问，“那么，我们要如何闹动静？” 谢钦不答反问：“你刚才不是说了，最不会引起怀疑的，就是醉鬼么？” 唐忠飞快地看了谢钦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扮成醉鬼去南门口闹事？” “比起绕着工厂转圈，直接跑到门口撒酒疯看起来更像真的吧？”谢钦摊了摊手。 唐忠略一思索，嘴角便是一挑。 “……对啊。” 谢钦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唐忠点头道：“谁来扮醉鬼？谁负责潜入？” 按照商定的计划，三人中一人潜入，搞定监控室，另外两人假扮醉鬼去工厂的南门口闹事，吸引门口守卫和监控室里那帮人的注意力。 谢钦略一思索，对二人道：“这样，不二负责潜入，忠兄你和我装成醉鬼，去门口闹事。” 为什么这么安排，原因很简单，戚不二这家伙万年淡定脸，让他去扮醉鬼也扮不像。 唐忠也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同意了谢钦的安排。 戚不二也没有异议。 既然决定下来，那就准备行动了，谢钦在微言群里发了消息，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不一会儿，祖老头和祖予姬回复，表示收到。 趁着现在信号不错，他又拜托祖家爷俩盯着工厂南门，看看有多少守卫，又有多少摄像头。 不一会儿，爷俩回信，正门口有一个摄像头，两个守卫，守卫都待在保安值班亭里。 工厂附近的外围再没有别的摄像头，不过在监控室周围倒是有两个。 祖家爷俩把摄像头的位置告知谢钦，谢钦略一思忖，定下了戚不二潜入的位置。 “收到了，多谢啦。”谢钦在群里发了一条。 “别客气。”祖予姬回复。 谢钦也没多说客套话，直接发了一条：“我们要开始行动了，这段时间，群里保持静默，别在发消息了。” 接着收起NOKEYA-X，转头对唐忠和戚不二说道：“开始吧。” 二人点点头。 谢钦又对戚不二说：“你那边搞定的话，给我们发个信息。” “知道。”戚不二点头应道。 谢钦微微颔首，整张脸一下耷拉下来，歪着脑袋，四肢放松放松，双腿曲着，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倒下似的。 谢钦看了唐忠一眼，他也是差不多的扮相，两人这样子很滑稽，不过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没有一丝笑意。 因为这不是在闹着玩，而是非常正经的行动，机会就只有一次。 谢钦深吸了一口气，唐若若同学，你再忍耐一下，我们这就来救你了！ 他冲唐忠点点头，两人勾肩搭背，你摇我晃地往外走去。 走过这栋居民楼就是柏油马路，马路年久失修，龟裂随处可见。 马路对面就是工厂南门，门口是栅栏门，已经生锈了，没拉上，留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口子。两边是红砖围墙，也有些年头了，上面斑驳破败。 这里的所有事物都非常破旧。 栅栏门后是保安亭，亮着灯，可以看见，里面有两个人相对而坐，不知在做什么。 而在保安亭的顶上，有一个摄像头，想必是祖予姬说的那个。 谢钦跟唐忠对视一眼，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现在监控室的录像当中了，两人不动声色，依旧勾着肩搭着背，摇摇晃晃地往工厂南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