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韩小羽这种珍惜生命的家伙就应该果断背着降落伞跳下去，可是生死存亡关头，他竟然犹豫了。
“兄弟，拼一把，我赌降落伞不会断。”
“拼个屁，运气不好我们两个都会死。”江永檀白了韩小羽一眼，随即表情认真且温柔，“你快跳吧，再不跳就撞山了。”
韩小羽顺着敞开的舱门看去，远处黑漆漆的，确实有一座大山的影子。
“兄弟你听我说，我从何悠然的手里把你们全救下来了，我真的不是吹牛，我特意没有杀死何悠然，就是把他的人头留给你呢。你现在死了真不值，张漫嫂子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活下去！”
他这番话实在动人，甚至把张漫都搬出来了。他相信江永檀一定会听他的，毕竟血海深仇还未报，怎可能一死了之？
“放心吧，降落伞给你我也可以活下去。”
“你活个鸡脖啊，几千米高空，摔成泥巴了！”
“瞎操心，别忘了，我可是风之子啊。”
江永檀咧嘴一笑，笑容充满自信与风度翩翩。白色的衣服随风飘扬，黑色的长发遮挡住了眼睛。
韩小羽扪心自问，他要是个娘们，此时一定要拥吻上去……
“风之子？”
“对啊，我本就是风之国人，风才是我的御灵。随便释放个龙卷风就把我卷起来了，这点高度不算什么。”江永檀摆了摆手，表情满是得瑟。
“放你吗屁，恐高症那么严重，吹牛吧你。”
两个人一同陷入沉默，任凭风呼啸着灌进机舱。驾驶舱已经起火，火势有蔓延客舱的势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韩小羽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火急火燎的急迫感。
“你确定你能平安活下去？”
江永檀微微点了点头，韩小羽伸出了拳头，与前者用力击掌。
“兄弟，不要死。”韩小羽留下一句话，整个人跃入万丈高空。
直到此时，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每分钟一百二十下的心跳。一个怂的出奇的人，经历空难，经历死后余生，肾上腺素这玩意早已飙升到头了。
他整个人是扑出客舱的，刚飞出去就打开了降落伞，随即回头注视着着火的飞机，一直到飞机撞在前方的高山上，爆炸，解体，浓重的黑烟直线上升。
他没有看见江永檀的身影，那个男人好像欺骗了他。
紧张，着急，无奈，悲痛欲绝，所有的情绪全部集中在韩小羽的心里。空旷的天空变得狭窄，月亮变得暗淡，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黑蒙蒙的雾。
他好像失去了一个好兄弟，一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地的，或许是滚了两圈，也可能是滚了五圈，总之浑身酸疼。
他平躺在沙漠里，目光盯着夜空中的繁星。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话，当有人死去时，天空会出现一道流星。
当时的他很希望自己能够见证流星，然后许愿自己有钱有超跑有妹子。
不偏不巧，正好一道明亮的光芒划破寂静的夜空。韩小羽活了接近二十年，第一次亲眼看见流星，却来不及许愿，因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算来得及许愿，他也不想要超跑和妹子了，他只希望江永檀不要死。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浑身一激灵。本能的掏出手机，并不是那个男人打来的，而是一连串不认识的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马君的声音。
这里是大沙漠，并没有信号塔，好在马君的手机办理了卫星服务，可以直接通过卫星传播信号。
夜晚的沙漠气温低的可怕，韩小羽一直僵直的躺在沙石地上。他已经习惯了，前几天在灵世界放牧的时候也一直睡在沙漠里。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韩小羽连头都懒得抬，如果是敌人，他也不会挣扎，如果是马君，那他更不需要抬头了。
“你平安无事就好。”马君叼着一支香烟，神情略带疲惫。不知道他走了多远，才找到韩小羽的。
“我平安无事，江永檀可能……”
闻言，马君一愣。
“你们两个迟迟没有跳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降落伞包是空的，江永檀把他的降落伞让给我了。”韩小羽目光始终盯着夜空，仿佛江永檀已经化为天上的某一颗星星。
马君没说话，自顾自坐在少年的身边，他也确实无话可说。
把少年和江永檀安排在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就是马君，他自然知道这一年多以来，二者的关系非常融洽——从两人经常互怼、嘲讽就可以看出来了。
与其说安慰的话，不如让少年一个人静一静。
“抽一根？”马君掏出烟盒递了过去，“我知道你不会抽烟，往里吸就行了。”
“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外甥，教外甥学抽烟真的好吗？”
“男人应该学会成长。”
韩小羽第一次发自内心想要吸一根，他接过烟盒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他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酸味。
马君为其点燃，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马君也为自己点燃一支，“我们昏迷之后，是你击退的何悠然吧？”
“咳咳咳……是。咳咳……”
“十几公里外的城市受到波及，也是你……”
“咳咳咳……是。咳咳……”
这时，马君的手机也响了，拨打电话的正是梁晨。这家伙居然也办理了卫星业务，好在有两台卫星电话，众人才得以三三两两重新汇合。
等待众人归队的时间里，马君也学着韩小羽的模样躺在了地上。他一直在冰之国忙于各种事务，好久没有欣赏地球上美丽的夜空了。
这时，身旁的少年坐了起来。
他丢掉燃烧一半的香烟，碎碎刘海飞舞，男人味在少年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少年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马国主……我想灭了土库曼斯坦。”
少年的声音低沉又嘶哑，干涩无比，但是他的表情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