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三千头蛮牛发出悲鸣,致敬这头彻底化散的老蛮牛,悲意越甚,它们身上的势,却越发强甚。
那是对天地的恨!对天地的怨!以及,那不惧一切,一往无前的势!
“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
悲鸣化作了怒吼,蛮牛们的势,直冲云霄,那道锁之重,压不弯他们的背,压不弯,他们的腰!
莫名的,无天发现,这些蛮牛之上,有无尽的因果之线,勾连在了他的身上。
因果几缕,为小因果,有绵薄的气运功德影响。
因果十缕,为中因果,说明互相之间,已经对命数有所牵连。
因果百缕,为大因果,不为仇寇,便为生死,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因果千缕,为无量因果,这说明,这些蛮牛,自发地将自己的命数,交由无天掌控,若无天斩断这些因果之线,可轻易让它们形消道散,寂灭成空。
心中幽幽一叹。
无天本不想与这些蛮牛有什么因果牵连。
仅仅只是不愿,这些蛮牛永远禁锢在黎山之下,不得超脱。
因此,愿意给它们一个机会。
却不想,这些蛮牛,愿意将命数交托。
无天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可茫茫黄河无尽头,何处又是彼岸。
这一路,既是炼心,又是炼意。
有时候,无天想着,就这么解除道锁的禁锢之力,让它们离开。
可无天知道,在这些蛮牛,踏上这一条苍茫之路的时候,便没有什么退却可言。
要么,一条路走到头,要么心死....念灭。
说到底,它们不过是幻身罢了,如今能行至此,全凭心中的意志吊着。
若意志也消亡了,哪怕无天解开禁锢,怕是它们也会就此陨落在这茫茫天地。
既然,已经带它们上了这条不归之路,便再无回头可言!
无天心中一叹,终是继续迈动步伐,而他的周身无尽的道则之力涌现,化作一缕缕无比纯粹的红尘道念,涌入身后的三千头蛮牛之上。
无天应该是自私,他的红尘道念,决定了他能在此方天地停留多久。
道念若散,则他亦会消散,如今,却是分给这些蛮牛,只为护持它们魂身不灭。
也许,因果所系,气运相连,让无天动容。
也许,是他们的执,是他们的逆,影响了无天,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我身为蛮道成空,不到黄河心不死!
无天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前。
而三千蛮牛,感知到无天护持在它们身上的力量,皆是露出了无比感激之色。
它们察觉到了无天身上气息的衰弱,知晓无天应是耗了本源。
没有犹豫,它们也跟着迈步向前走去。
路在前方,不在身后。
它们没有退路,也不会有退路了。
漫漫长路,注定孤独。
沿途之中,死寂的可怕,再没有其他生灵的打搅。
十万年,又一个十万年。
沿途的风景,变得稀少。
有的,只是沿岸之上,随风摇曳的大椿树。
树影飘摇,似在嘲讽蛮牛们的不自量力的行为。
只不过,这三千蛮牛,已经不为所动。
它们紧紧地跟着无天,并不关注,沿途的风景。
不知归处,无问西东。
一百万年,过去了。
无天的三成道念,已消亡在这百万年的孤旅之中。
仅为护持,这些蛮牛。
无天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悔意。
他的红尘道念,在护持蛮牛的过程中,亦并得纯粹,变得强大。
如今他的一缕道念,胜过之前百倍,哪怕不将红夜叉锁在红尘本源海之中,无天也能一念让红夜叉自堕。
而无天的劫念,也在一步一步得到淬炼,光阴之力流转其间,劫念之上,是无尽的恐怖道意。
红尘道念,已经半数,化作了劫念!一品...劫念!
不过,无天仍旧没有找到那一丝凝出劫血的契机。
时机,未至。
或者,只是心中不愿。
凝出凡血,非他所求。
无天并没有着急,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雪山。
他隐隐有些感觉,那能够打破劫血桎梏的契机,便在这雪山之内。
黄河,不再汹涌,成了一条小溪,从雪谷之中流出。
黄河之水清澈,可依然,没有到源头。
那清澈之水中,仍有一丝浊意,还融不了蛮牛身上的劫锁。
“哞————”
蛮牛们兴奋地低吼。
百万年来,它们第一次,如此兴奋。
因为,希望,就在前方,在那雪谷之内!
只是就在这时,一声冷喝自雪谷之内传来,似带着无尽的威严和寒意。
“放肆!尔等劫奴,也敢擅闯劫主衍道之地,不知死活!”
虚空之中,两道无比强横的意志降临,三千蛮牛这一刻,皆是控制不住身形,便欲跪下。
只是,终究没有跪下。
流转在它们身上的红尘道念,帮助它们抵御了那最后一丝压迫!
“嗯,怎么会?”
两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出现。
却是眉心有着紫色劫印的红衣女子,而她们身上流转的的劫念,亦是无比强横!
无天目光微凝,这两个女子之上的劫念,赫然达到了一品的强度。
那其中流转的光阴之力,似有千万年,亿万年之久。
虽为此虚幻之境生灵,可仍然带给无天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那是无天,并没有在樊连云,樊於期之上感受到的气息。
那是劫血的气息!
她们是...劫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