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卷河看着娄天辰的尸体,想到四大战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在这一刻,他最恨的反而不是杀了娄天辰的晏幽,而是借刀杀人的赫连幽风。
这才是让顾卷河有火发不出的地方,在自己以为利用了对方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了。顾卷河在江湖上一向以城府深、谋略广而称着,如今还是被自己下的绊子绊倒了。
赫连幽风脸上依旧是那种狂暴之气,走过来叫道:“顾兄,咱们杀了这小子为天辰报仇!”他叫得如此凶,好像方才真的是被石块绊了,真的是以为顾卷河在顾虑自己的安危而叫自己退回来。
顾卷河在赫连幽风走过来的刹那,眼中的怒火已经变成一潭死水,冰冷而幽深。他已经冷静下来,权衡利弊,他明白决不能在这时候与赫连幽风撕破脸,心中冷笑了下,口中却道:“不错,是得杀了他为天辰报仇。”
晏幽毫不在意,忽道:“且慢动手,我让你们看样东西。”
众人一怔,以为晏幽又要自怀中拿出什么宝物。
顾卷河与赫连幽风更认为是《山河炼神经》,他们认定《山河炼神经》在晏幽的身上。就连远处的狄星关与郭镜天也这么认为。
郭镜天摇摇头,道:“其实已经没必要了,晏幽方才已经造成了天火盟和幽风寨之间的怨念,再用这手段只怕会弄巧成拙。”
狄星关看着晏幽,道:“好像不对。”
郭镜天微诧,道:“什么不对?”凝目看向晏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晏幽身上。晏幽好像很喜欢别人这么注视着他,脸上笑意浓浓,双臂缓缓交叉在胸前,仿佛是在表演什么节目。众人的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晏幽嘴角微微一挑,眉峰轻轻一扬,双臂倏然展开,姿势曼妙。他的眉很细,挺秀。唇很薄,如刀。晏幽在不笑时,眉宇间常会浮起一种刀锋般冷冷的寂意。如今他笑舞轻扬,却舒展如一朵绽放的白莲花。
“铮”地一声金刃破风之声,晏幽的手中已多出一柄刀。
一柄淡青色的刀。刀刃很窄,刀锋很冷。淡青色的刀身之中隐有血色的光华流转。晏幽一亮出这把刀,天色似乎也随着暗了下来,众人这才发觉原来暮色已近了。
远处山尖一点残阳,在凄丽中带着几分苍寒,如赭的晚霞下有寒鸦飞过。晚风吹来,众人的心底都不由自主升起一阵寒意。
这一切,都是因为晏幽的刀。本来众人斗得热火朝天,谁还顾得上留意天色早晚。可由于这柄刀,众人眼前一暗,身上一冷,才发现暮色已经不知不觉渗入到每个人的心里了。晏幽仍旧笑意如花,和他手上的青寒之刃给人以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雷音刀!”顾卷河盯着晏幽手中的刀一字一字道,每一个字都凝重得像是要凿刻到岩石上去一般。
晏幽笑道:“正是雷音刀。”他手腕微微一震,刀身隐发雷音。
晏幽轻抚刀背,柔和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发丝,在深情中还带着三分的爱怜。眼光自刀柄慢慢移至刀尖,叹了口气,道:“这柄刀已经整整十三年未在人前亮过相了。”抬眼一扫众人,道,“可知我为何亮刀?”
赫连幽风冷冷的道:“那是因为你已经穷途末路,再装神弄鬼也没用了。”
晏幽并不动气,反而笑道:“让你说中了。因为这十三年来我从来没有遇到可以值得我亮刀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