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幽道:“三四个月前,洛阳发了几起采花案,你们知道么?”
杨犴道:“听说了,好像是‘天火盟’顾卷河的儿子顾焚儿干的……和郭镜天在一起的那青年莫非是狄星关?”
晏幽笑道:“正是此人。”
这时一直静如月下幽兰的花纹月冷冷道:“他们找到顾焚儿了吗?”
晏幽笑道:“我就知你一听洛阳的事便不会放过顾焚儿。”
杨犴也笑道:“阿月一向最恨采花贼,这顾焚儿只怕是劫难难逃。”
灭门道人皱皱眉,他眉心的竖纹也像是两根尖锐的针:“顾焚儿可不好超度,杀了他只怕要惹是非,他老子顾卷河说不定会缠上我们。”
花纹月粉脸一寒,眼神如带冰刺般锐利,道:“我一定会杀了他。”
赤瞳忽然道:“阿月我帮你。”他的那如岩浆般沸腾的眼神只有在看着花纹月时才会变得柔和。
花纹月嫣然一笑,这一笑连庙外的月亮也似乎清亮了几分,道:“我就知赤瞳会帮我。”
猝然庙外一声长啸,如龙吟天外,一人道:“什么事你们说得这么热闹?”
杨犴叫道:“老大来了。”话音未落,从庙外慢慢走进个一人。
这人走得也并不急,但他进来时庙内的烛火忽然如遇疾风般摇晃不定。他全身都裹在玄色披风里,如同庙外的夜色一般深邃而沉静,双眉斜飞入鬓,凤眼含威,脸上即使在笑时也带着种残酷的表情。
杨犴道:“七禽星到齐了,就等你发号施令了。”
庙外进来的这人赫然是鬼禽的老大,七禽星之首:贪狼黄泉!
诗仙李白以诗酒风流狂歌天下。昔年他纵横豪迈,每到一处,必饮酒吟诗,不醉不还。所以在每一个像样点的城镇似乎都有个酒楼叫“太白居”。而且名为“太白居”的酒楼通常生意都不差,通常都是这个地方最大的酒楼,通常都有上好的“莲花白”卖。
江湖豪杰每到一处似乎都喜欢到“太白居”坐坐,要上三五斤上好的“莲花白”痛饮一番。狄星关与郭镜天现在去的酒楼正是“太白居”,而且他们也正想要两斤“莲花白”品斟,感受一下李太白当年痛饮狂歌的豪迈气概。日暮时分,“太白居”上充满了跑堂报菜吆喝之声、酒客划拳行令之声、大厨锅勺碰撞之声,狄星关与郭镜天便在这喧嚣的声浪中迈进了“太白居”。
二人在店倌的指引下拾级上了二楼,拣了个靠窗位子落座。向店倌报了几样菜,要了酒之后,二人静等着酒菜上来。狄星关游目四顾,酒楼上还有五张桌子,有四张都已坐了吃客。郭镜天道:“呵呵,全都是江湖上的好汉们。这几日寻常百姓想必再没人敢出门吃饭了。”
他们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他们。
楼梯口左侧的桌上坐着两个蟹壳脸的大汉,一脸的横肉。这两人相貌相似,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想必平时走路都是横的。挨着他们的一张桌上坐了三人,一色的青色劲装,倒赶千层浪的绑腿,背后的大刀刀环上系着血红的刀衣,另外在楼梯右侧坐着四个和他们穿着同色服饰的汉子。
和狄、郭二人相邻的桌上是两个衣着华丽,气派也很大的人。上首是个中年人,高大威猛,气势凌人。打横而坐的是个脸色苍白,眉目秀气的少年。这二人皆腰悬长剑,剑鞘做工考究之极,可想而知,鞘内的剑也必非凡品。看长剑的样式,似乎是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狄星关对二人所佩长剑甚为留意,不由多看了两眼。那个苍白中带着三分秀气的少年立时瞪圆了眼睛回看过来,似乎狄星关再看下去,便要拔剑而起。狄星关不欲生事,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