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为他赴汤蹈火，可为他赔命，但伺候别人却是万万不能。

一腔期待怅惘落空，素蝶心中郁结，回到酒店就托人去买票，打包好行李要连夜赶回北平。

夜晚的码头乘客寥寥无几，晚风凉骨，素蝶衣裳单薄，环抱着双臂在候船室等候。

肩上忽地盖了一件衣服，素蝶茫然回头，只见程澈冷着脸：“你欠我的还未还完，就想要逃跑了么？”

素蝶扯下衣服扔还给他：“我不做你夫人的佣人。”

他顺势拉住她的手，饶有深意地看她：“你不愿意做茱莉娅的佣人，那是愿意做我的佣人？”

“我……”她竟语塞。

“你早说嘛，那以后你便做我的佣人。”

“我可不敢去打扰你们，你夫人……”

“什么夫人？”他拥她入怀，脸颊在她发间揉蹭，“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位夫人。”

“她……”

“茱莉娅是我的助理。”

“你骗人。”

相别八年，他竟然还在等她。一切如梦似幻，她不敢信。

“嘟——”，船来了。

素蝶奋力挣脱他，提起行李箱往外跑。

“我何曾骗过你？”程澈大步追来，“杨素蝶！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竟还要跑？”

她停下来，回眸看他：“你不恨我？”

“恨过。只是恨到最后，还是爱。”

“程夫人，紫寻，程雅，她们的死我都有责任。若不是你为我供出祖产，她们何至于此……”

这是她的耿耿于怀。若得不到解释，怎敢信这是真的，怎敢信他真的不恨她？

“那是我做出的决定，与你有何关系？从毓珺告诉我，你当年为救我而差点殒命之时，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素蝶，我曾说过，如果找不到你，我便等你一辈子。”他捧住她的脸，细意地擦去她的眼泪，“幸好，不用等上一辈子，你就来了。”

她不禁动容：“我们将那丢失的八年补回来，好不好？”

他温柔地打量她，缓缓低下头去，深深吻住她的檀口。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娶她为妻的承诺虽然兑现得晚了，但始终没有食言。

程氏族人听得此消息，纷纷上门来抗议反对：

“她易嫁两次，怎能做正妻？”

“程澈，你可别忘了，是她拿走程氏的祖产献给了敌国，才害得我们元气大伤，至今不能恢复。”

“这么一个祸水，你还要娶进门？”

……

程澈落魄之时无人相护，甚至被逐出家族，稍有名气以后却又被盛情邀回。但碍于脸面，在程氏族人的嘴里，一直不承肯认是程家人拱手让出的祖产，故而形成了一种默契，将此事尽数推在素蝶身上。

于是变成了：

杨素蝶诱惑程澈，替敌国骗出程氏祖产的藏宝地，程澈是因受了杨素蝶迷惑才犯下此行，错不在他。而程潭文是为打醒程澈而孤身入营，却不幸死于敌人枪下……

素蝶坐在内屋，听着这些歪曲事实的指责，波澜不惊。

她这一生总是伴随着各种风言风语，早已司空见惯，只要她爱的人信她，别人怎么看她又有什么干系。

忽闻外面一阵瓷瓶碎裂声，程澈低喝：“滚！”

霎时世界安静了，她的心也落下来。

大婚的那一日，程澈请来各界名人参与婚礼。他要宣告全世界，他娶了杨素蝶为妻。他等了八年，终于娶了心爱之人为妻，不禁热泪盈眶。

素蝶穿上凤冠霞帔，坐着八抬大轿欢欢喜喜地入了程家的门。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妻，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