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妻子，穆玄阳特意找了个借口，赶在元月初一前，来孝陵看妻子。 陆如雪心里欢喜，虽只能吃素，可却比平时多用了半碗的饭。穆玄阳更是吃得舒服，让采青又连添了两碗，这才歇了箸。 “初一祭天，又有母后在，若是不便，也别强求。见与不见，你和庭儿都已刻在我的心里。” 膳后，穆玄阳坚持拉着妻子，到后花园去散步。陆如雪担心，怕皇后不喜皇长孙来见她。 “无妨，我已禀告过母后，且庭儿也想母亲了。”穆玄阳给妻子拉了拉披风，回头叫了采桑，去拿了个手炉来。 “手脚怎的这般凉，医者不自医，明儿让秦太医来给你看看。”在太医院中，秦太医是太子的人，给陆如雪瞧病，自然是要用自己人。 “天气转凉，手脚自然会冰些，等下泡个药浴就好了。父皇生病，太医院的太医们，怎好于此时出宫。” 陆如雪虽不知秦太医是穆玄阳的人，可也知皇上生病，最忙的必然就是太医院。她这不过是心病，怎好于此时劳动太医。 “朝中事繁，父皇需要静养，多半这些事情，全都压在了玄阳的肩上，眼下都有黑青了。身子要紧，万不可熬夜。” 陆如雪抬手轻抚过穆玄阳的脸颊，颚下细密的胡须，有些扎手。自打继承了太子位后，穆玄阳像是了一下子年长了十岁。 “我这里没有争宠，没有谋算，不必牵挂。” “好！”穆玄阳拉过妻子，紧拥于怀，他后悔放妻子出宫了。与其彼此相思孤寂，不如放弃这太子之位，带着妻子畅游天下，做个闲散王爷，更得自在。 不过也只是想想，如今箭已在弦，早已由不得愿与不愿。而且就算他肯退，待新皇登基后，也不会放过他这位，曾被立过储君的王爷。 所以，后悔心疼，都只能忍耐。 一直将穆玄阳送到“傲霜园”的大门外，看着车马渐行渐远，陆如雪这才转身回了内院。 “娘娘，东宫虽添了新人，可太子殿下待您的情份，一如往夕。您可不能再苦了自己的身子，让太子殿下和长孙殿下看了难过。” 采桑提了熬好的药汤进了净房，一边儿帮着主子宽衣，一边儿劝着。 “心不由己，明知不可为，可却放不下。女人，自一出生起，注定是要被情所困。” 采桑无法理解主子话中深意，在她们看来，太子东宫添人，不过是早晚而已。身为一国储君，就算太子再宠爱娘娘，身边也不可能只有娘娘一人。 陆如雪苦笑一下，和这些古人谈一夫一妻，着实是对牛弹琴。泡了个药浴，又喝了碗燕窝粥，手脚也暖了起来。 穆玄阳回宫后，先去给皇上请安，问了太医几句，知道皇上这病来的虽急，却并无大碍。这才去了皇后的中宫殿。 “太子可是去见了陆侧妃？”提起这位侧妃，皇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是。”穆玄阳不想隐瞒，也不认为这件事有隐瞒的必要。 “你父皇今日又提起了东宫子嗣单薄，你身为太子，却只有庭儿一子，也难怪你父皇会替你忧心。” 皇后今天问过徐侧妃，知太子至今未与徐侧妃圆房，不得不提点几句。 “子嗣是天定，儿子会尽力的。”见儿子拿话敷衍，皇后终露出不喜之色。 “当初郁、陈两位侧妃虽有过错，可归根到底，还是太子对她二人太过冷漠。不然你父皇也不会降了陆氏的位份。若太子仍一意孤行，以你父皇的脾气，陆氏性命堪忧。” 皇后也不是吓唬儿子，而是皇上一直都存了除去陆如雪的心思。觉得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不该只宠幸一个女人。为家国天下计，绵延子嗣也是身为储君的责任。 皇后的话，令穆玄阳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可也知母亲并没有危言耸听。思及再三，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听进了皇后的话。 回了东宫，穆玄阳破天荒的去看了徐侧妃，并在徐侧妃处用了晚膳。 只是席间，看着那满桌的菜品，又觉得愧对了妻子，所以匆匆用过膳后，即回了自己的寝殿，并未留宿。 元月初一，太子代皇上登紫金山祭天。同行的还有皇后、皇长孙和徐侧妃等宫嫔。 祭天后拜祭孝陵，徐侧妃这才第一次见到陆如雪，这位以前的太子妃。 陆如雪今天着了一身天蓝色的衣裳，披了件白狐皮的披风，虽发间只带了几支素钗，可肤白如雪，眉眼间全不见岁月的痕迹。 徐侧妃自许美貌，可见了陆如雪，仍有些自惭形秽。不过如今呆在太子身边的人是她，不是陆侧妃。遂把刚低下的头，又仰了起来。 陆如雪先上前来给皇后见礼。“起来吧，你身子不好，守陵清苦，要多顾着身子。” 见过皇后和太子，陆如雪这才与众宫嫔妃和徐侧妃见礼。东宫的事，陆如雪还是知道了。所以在与徐侧妃相互见礼时，不免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儿子给母妃请安！”皇长孙早已等不及了，见母样走到自己身边，抢着上前来见礼。 好久没见儿子，陆如雪也顾不得心里吃味。一把将儿子拉起，握着他的小手，仔细端详。 “庭儿可有好好吃饭？可有听皇祖母的话？…”母子虽常有书信往来，可陆如雪见了儿子，心中仍有千言万语。 庭儿只是搂着母亲，强忍着眼中的泪，笑而不语。 祭拜过孝陵，太子先送皇后回宫，皇长孙则留在“傲霜园”，陪母亲用膳。 早知儿子会留下来陪他用膳，陆如雪天不亮就起了，准备了好多儿子喜欢的点心、菜品。 等到穆玄阳去而复返，一家三口围炉而坐，难得吃了顿团圆饭。 膳后，陆如雪挽着穆玄阳，拉着儿子在后花园散步。 “母妃这里极好，清清静静的。”庭儿这话说的有些言不由衷，只是为了逗母亲开心。 “是啊，母妃喜欢清静。”陆如雪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子如此懂事，看的人心疼。望了穆玄阳一眼，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说。 穆玄阳捏了捏妻子的手，有些话就算妻子不说，他也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