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是你吗？瑶儿，真的是你吗？” 辛瑶身后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语调，辛瑶曾无数次出现这个声音的幻觉，而现在真正听到，却又在熟悉之中感到一丝陌生。 辛瑶缓缓转过身，正对上那对灼热的目光，皇上就算遇上战事，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辛瑶也同样内心澎湃，波澜狂涌，然而她却极力表现出平静。 “参见皇上。”辛瑶微微颔首，刻意保持着礼数。 若是现在辛瑶情难自抑对着皇上大笑或是大哭，皇上一定会将她拥入怀中，恨不得揉进心里去。 “瑶儿，你还活着，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皇上目光如炬，盯着辛瑶一动不动，生怕眨一下眼睛，就会醒过来，又是一场空梦。 “皇上，您就是天子，辛瑶托您的福。”辛瑶有些不敢直视皇上眼中的炙热，她从没想过重逢的时刻，会是这般压抑，只因心中多了一桩重重心事。 “瑶儿，你随我来。”皇上不明所以，只当辛瑶是长途劳累，尚未缓过神来，或是重逢得突然，她跟自己一样，还有些不敢置信。 辛瑶的小手被皇上牵住，任由他带领自己走进清瑶苑，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清瑶苑内的景色，与记忆中重叠，更甚以往。小桥流水，竹脆披霞，大致的摆设没有变动，但是绿植明显茂盛了不少。 “许久不见，清瑶苑增色不少。”辛瑶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场嗅觉的盛宴，辛瑶贪婪地感受着竹子的清香。 “瑶儿，你喜欢吗？”皇上满眼期待，若是辛瑶仍旧与自己心意相通，一定能够感受到自己在清瑶苑的付出。 辛瑶点点头，她曾不止一次梦回清瑶苑，此刻她静静地闭上眼睛，深深体会着梦境成为了现实的喜悦。 “太好了，我就知道，坚持下去是对的。”皇上语带兴奋，这三年多的时光，他始终坚持认真打理清瑶苑，用心对待，冥冥之中，总觉得辛瑶还会回来。 坚持，从来都不会被辜负，终将美好。 辛瑶脸色一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可是皇上啊，可惜的是，您并没有坚持啊。 听人诉说，皇上曾经在辛瑶坠落的悬崖边，守着瑶妃的墓碑，声泪俱下，口口声声说着“辛瑶之后再无辛瑶”。 那为什么会有小瑶妃的存在，“瑶妃之后另有瑶妃”，这样，也称得上是坚持吗？ 皇上没有注意到辛瑶的神情变化，依旧神采奕奕地介绍着清瑶苑的风景。 “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我亲手栽下，盼望着你能魂回此处，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活生生地回来了。” “皇上，你，你亲手栽下的？”辛瑶闻言大惊，出乎意料，难以置信，若真如皇上所说，便真是难得一片真心了。 “为你而栽。”皇上定定地说道，一字一句，毫不含糊，情绪所致，竟一时克制不住，眼角微微泛起一点湿润。 “怎么能，您龙体尊贵，怎么能干这样的活，交给下人不就行了吗。”辛瑶有些着急，也有些心疼，更有些宽慰。 “我的心意，怎么能交给旁人呢。再说了，不止花草由我亲自栽，就连青石道上的落叶，都是我亲自打理的。”皇上每次只要走进清瑶苑，就会莫名变得细腻，无限感怀。 虽然一眨眼三年多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过，但是每当他走进清瑶苑，回忆就会清晰强烈地浮上心头。皇上与辛瑶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细节，说过的每一句言语，他都记得分明。 就算有时没有身在清瑶苑，皇上只要看到清雅的风景，就会神思飞越，然而纵使他望穿秋水，只望到与天色一般灰茫茫的湖水，孤帆凄影，千鸟飞尽。 纵使无数后宫佳人来陪伴，却独独不见心上人的身影。 辛瑶也陷入感伤，回忆着清瑶苑的点点滴滴，她曾经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一幕幕红尘琐事，此时，皆化为她眉底眼角温热的目光。 辛瑶情至深处，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皇上赠送的竹笛。 此时的辛瑶，竹笛在手，如同置身画中，明媚婉约，婀娜动人。 “瑶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我听连彬说，你当年替我挡下暗器，身中剧毒，四处求医，光是吃药都吃到昏迷。”皇上轻轻付过辛瑶鬓边的发丝，然后负手而立，翩翩君子，剑眉星目。 “这些苦，不算什么。”辛瑶诺诺地说道，身体上承受的这些苦，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忍受了就过去了，不会再有心悸，只是与皇上分离的这段时间，辛瑶心中的苦，才是真的苦，而且得知皇上独宠小瑶妃，辛瑶真是愁结百肠、愁苦不已。 “以后，绝不再让你受半点苦。”皇上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绝不再让心爱的人受苦，这是他对辛瑶的承诺，是他自己心中的誓言，信誓旦旦、坚如磐石。 “皇上，这些日子，您过得好么？” 辛瑶开始关心地问候，然而没等到皇上答话，辛瑶便委婉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芥蒂。 “皇上这些日子，应该不孤单吧，身边既有杜皇后那母仪天下的大气从容，又有小瑶妃那恬静可人的温柔梦乡。” 一听到辛瑶说出小瑶妃，皇上不禁语塞，脸上表情明暗莫测，垂着眼睫不知如何回应。 按理说，哪个皇上不是后宫三千佳丽，皇上册封妃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辛瑶不同，皇上也不同，他似乎因为辛瑶的话语，感到一丝亏空的心虚。 如果没有穿越慢慢黑暗，如果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就永远不会明白看到星光时的欣喜若狂。 当年的皇上万念俱灰，皇上依稀记得，当他第一眼看到酷似辛瑶的小瑶妃时，皇上仿佛看到了黎明。 辛瑶见皇上陷入沉思，迟迟不语，原来，他也明白，小瑶妃是个不能提起的敏感伤疤。 “这段日子，我经常会怀念过去，原来，失去才懂得曾经有多么来之不易。”辛瑶悠然自语。 “人之所以会怀念过去，是因为过去那段时光里有着最美好的回忆。瑶儿，让我们抛开其他，重拾这份美好，好么？”皇上对小瑶妃只字不提，他突然情绪激动地扶上辛瑶的双肩，真挚地语气近乎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