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微变，女史寒雁回道，“邪宗的消息很难打听，但据说邪宗姓云，名君邪，生下来就无父无母。”

怔了下，姬华裳心头蓦地一震。

君邪？

这……怎么可能？不会的，那人早已经死了，不可能是他……

眸色慌乱，姬华裳抓着皇座扶手的那只手紧了又紧，“荒唐！”

尽可能地压制住心底腾起的恐慌感，她冷冷地凝视着女史寒雁，怒道，“什么叫生下来无父无母？这么荒唐的话也是能从你口中说出的？！”

女史寒雁跪倒在地，额头冷汗遍布，“臣知错。”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她心里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消息是下面的人打听回来的，为免有假，她还专门强调，要好好核实，不然，陛下怪罪，谁都担待不起。而邪宗姓云，名君邪，这名和姓……难道，难道陛下从邪宗的名字想到了皓月大帝？

如是想着，女史寒雁跪伏在地，心惊胆战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人不知陛下的心思，她和紫雁，玉雁，青雁四个女史却是一清二楚，陛下对皇夫东域大帝和北域大帝的喜欢只是出于表面，真正被陛下喜欢，深爱的一直是皓月大帝。无数个夜里，作为陛下贴身女史存在的她们，皆有看到陛下对着一副男子画像垂泪。

“退下。”

冷厉中带着压抑的嗓音扬起，姬华裳从皇座上站起，步下玉阶，神色恍惚地走进了内殿。

耳边脚步声消无，女史寒雁方惨白着脸起身。

她庆幸自己险险走过鬼门关，庆幸自己还有命活着，因为皓月大帝的名讳在宫中是禁忌，谁都不能提及，不然，传到陛下耳里，绝对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君邪，皓月大帝名君邪，陛下爱极皓月大帝，却又因……

女史寒雁双腿有些发软，边走向殿门口，边回想自己知道的有关皓月大帝的事儿，然，她忽地怔住，重重地摇摇头，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想，那些事万万不能想，否则，迟早招祸上身。

敛起心神，她不敢在殿中多留，加快脚步，不多会消失在殿门外。

“……是你吗？”

画像上的男子身着白衣，两指间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独自坐在一株花树下对着棋盘思量。

他相貌俊美如天人，单单站在一旁看着他，就让人心生悸动，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与他搭腔，姬华裳遏制着情绪，任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动作轻柔地抚着画像中男子的眉眼，脸庞，她泪眼中情意缱绻，喃喃，“我没想过要你死，真得，我真得没想过要你死，我只是……想将你的目光拉回到我身上，才对你做出那样的事……”

眼里的情意转为沉痛，她哽声道，“你肯定很恨我，对不对？恨我联手你的朋友，恨我和他们将你逼到绝境，可我那时等着你说句软话，只要你说一句软话，我就会……我就会和你好好过日子，可你没有……看着我，你眼里除过愤怒和憎恶，再无其他……”

“我是不是很蠢，明知你是一个傲然于世的男子，却蠢得想听你说句软话……”

心好痛，姬华裳手按胸口，眸中痛色加剧，忽然，她笑了，无声地笑了，那笑明艳而张狂，“刚才说那些都是骗你的，你听到了没有，我都是骗你的……”

“不喜欢我作何要娶我？我是西域公主，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修为也不差，脾气更是柔婉的人人称赞，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你以为你是谁啊？以为不喜欢我就能伤害到我么？萧暝风，越天扬，他们是你的朋友，明知我已是你的皇后，却对我依然对我生情，我就是要报复你，要夺取你的地位，夺取你的宝贝，还要和你的朋友卿卿我我……”

她说着，一句句地说着，然，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笑变得凄怆而悲绝，“我在逞强呢……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萧暝风，越天扬两个，我喜欢的只有你啊！”

“看到你决然地爆体而亡，我的心在那一颗就已经碎了，我痛恨自己，不该在你闭关到最关键的时候，联手他人逼你……”

手指微颤，她抚着男子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眸，痛苦欲绝道，“我就是个笑话，背叛了你，和那两人搅在一起，做最下贱，无耻之事，结果呢？”

“他们现在一个个离我远去，甚至厌恶我，指责我是个毒妇，知道这些，你是不是很高兴？觉得这是我的报应，觉得我活该被他们抛弃，践踏？”

“邪……和你共处的日子里，无数次我想唤你邪，想被你拥入怀，被你宠着，呵护着……但这仅是我的奢望，你不曾给予我一点点感情……”

“不对，你肯定会说，你对我够尊重，整个后宫除过我这个皇后，没有第二个女主子，且在吃穿用度上由着我支配……在你看来，这些就是你对我的好，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这些，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的爱啊！”

顺着脸庞滑落的泪滴在画像上，渐渐晕染而开，姬华裳浑然未觉，此刻，她深陷自我伤痛中，一字一句倾泻着自己数百年来的压抑和痛苦。

“冰晶火焰诀，云君邪，要说这邪宗和你没有关系，我不信……告诉我，他是你吗？如果是，你为何不到帝都找我？哪怕是来找我报仇，哪怕是来看我的笑话，你为何不来？是看不起我么？”

“不，我不要你看不起我，我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只要你回来，我将皓月还给你，将你的宝贝还给你，不对，我会双手送上天耀……”

抹去脸上的泪水，姬华裳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她眉眼柔和，低声道，“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

眸色坚决，难掩甜蜜，“再见面，我只做你的女人，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要我向之前一样每日等着你单纯陪伴一小会，我也甘愿。”

云君邪，神秘邪宗，会使冰晶火焰诀，这肯定是你！

卷起画像，姬华裳在心里认定了邪宗的身份，认定邪宗就是皓月大帝，就是她一直深爱，又被她背叛，逼至绝境的男人。她告诉自己，要找到他，即便过回从前那样没有爱恋的生活，她也要将人找到，也要一辈子心甘情愿地相守。

……

“爷，我好想出去走动走动，这要是一直憋在院里，我肯定会憋出病的。”

女子容貌妖娆，妩媚，坐在凤鸣鸿腿上，仰起头，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这一张嘴，声音轻而软，宛若蜜糖般透着甜丝丝的粘度。

凤鸣渠抚着她的背安抚，“你知道的，爷对外说的可是闭关修炼，这要是被人知道爷所谓的闭关是假，待在你院里和你关着门厮磨，势必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我那老父好一痛臭骂。”

他不好色，但他喜欢怀中这个女人，哪怕她是个来历不明，偶然之下被他纳入后院的卑贱姨娘，多年如一日，那份喜欢从未改变过。

女子闻言，长睫下的眸子微闪了下，拉长甜蜜蜜的语调，笑着道，“长房那边将有喜事临门，爷难道就不想去瞧瞧？”

凤鸣鸿神色骤然一变，盯着爱妾的眼眸变得深幽而锐利，“你只是在嘲笑爷？”

这一刻的他，与平日里的他完全像是两个人，目光如炬，透着震颤人心的强烈攻击性，“辛容两家倒台，六殿下成为新的南域国主，而长房嫡次女与六殿下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如今六殿下通过雷霆手段稳住了朝局，接下来就是往后宫纳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