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扎针的时候闭着眼睛不看，喝药的时候一口气喝下去，应该 ...没有那么难吧？程荔月不确定的想着。

    孟大夫早就知道程金华夫妻俩要带着闺女过来，他也知道之前大队长帮他是因为程金华的缘故，这会儿投桃报李，自然是很愿意帮忙给程金华闺女看病调养一下身体的。

    再加上他们又是跟裴家夫妻俩是邻居，关系很不一般，这会儿连立戎这孩子都跟着来了，孟大夫对即将要看病的这个小姑娘就更上心了。

    行医这么多年，孟大夫只一把脉，就知道这小姑娘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体弱，比同龄孩子身体虚弱不少，自然就容易生病，这样的病人孟大夫也没少遇到过，对他来说把病人身体调养好并不是什么难题，不然也不会传出他擅调养的名声。

    只不过这个调养身体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看病情的程度，几个月到几年时间都不等，像程荔月这种天生体弱的，自然就比那些后天身体虚弱的要难调养一点，需要至少三四年时间喝药温养，不过等调养好了，身体就能跟常人差不多了，虽然称不上强健，但是和大部分人相比，也可以算得上是健康的了。

    孟大夫摸完脉之后，就把药方子写下来了，回去之后程金华他们拿着药方去省城的药房抓药就行了，后面再一个月过来诊脉一次，他慢慢地看情况调整方子，三个月扎一次针，待到这样过个一年半载之后，身体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在变好了。

    程金华和黄从云夫妻俩对孟大夫很信服，这会儿从孟大夫口中知道调养个两三年之后闺女的身体就能完全变好，更是差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裴立戎在一旁也很高兴，对他来说没有比能看着妹妹的身体好一起更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只有程荔月一个人心里暗自叫苦，虽然身体会好起来让她挺高兴的，但是呢，中药可是好苦的，她一想到要喝两三年，这会儿还没开始喝药呢，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已经能感受到那股苦味了。

    不过幸亏后面孟大夫又补充道，这药四天喝一次就行了，不用天天喝，要是天天喝，程荔月觉得自己身体还没好呢，人就先被中药腌入味了。

    孟大夫看着小姑娘皱成一团的小脸，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怕苦，他笑着道：“这里面我加了一味甘草，味道倒并不是太苦，若是还觉得苦，喝完药吃个糖块甜甜嘴。”

    从孟大夫这边回去之后，夫妻俩就立马去省城的国营大药房抓药，孟大夫那边的药材都是一些常用的药材，不太齐，这会儿他们自然只能回来再照着孟大夫给开的药方抓药了。

    除了抓药，还要买熬药的小砂锅，夫妻俩出去一趟，分兵两路，只一会儿就把东西买齐了。

    程荔月看着爸爸妈妈拎着药回来，还没有开始熬药，她就觉得自己已经透过药包闻到了那股药味了，这会儿蔫蔫的，一点都不想喝药。

    裴立戎安慰妹妹道：“一会儿喝完药，我就给你泡蜂蜜水，喝完嘴里就不苦了。”他还在心里想着，明天放学的时候去一趟百货商店，买一些糖来，妹妹喜欢吃水果糖和大白兔，可以多买一点，这样在妹妹喝完药的时候就能喂妹妹吃了。

    然后没过几天，程荔月房间里的小抽屉里就多了各种各样的糖，不管是硬糖软糖还是水果糖奶糖都有，这么多糖，要是她全吃了，估计吃完就蛀牙了。

    不过她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平常也只有在吃药的时候会吃两颗糖甜甜嘴，很有自制力了。

    *

    早上，程荔月在吃饭的时候，嘎吱一声，感觉牙床一疼，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牙已经掉了。

    “快去漱漱口！”程金华反应过来，立马递了杯水到闺女嘴边。

    程荔月漱完嘴之后，拿着小镜子照了照，心里简直要哭了——她的大门牙掉了。

    “没事没事，这是换牙，过一段时间门牙还会长出来的。”黄从云看着闺女闷闷不乐，赶紧安慰闺女道。

    程荔月知道自己这是在换牙，她这会儿八岁，已经掉过好几颗牙了，这会儿也都长了出来，她之前并没有像现在这么伤心的。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掉的是大门牙，她一张嘴别人就能看见的那种，一说话还会漏风。

    她一想到自己张嘴说话时候就漏风的模样，心里就像是受了暴击一样，作为一个爱美的小姑娘，她有点接受不了，这简直是一辈子的黑历史。

    于是，程荔月决定，除非必要的时候，在门牙长出来之前，她是不会再开口说话了，她可是要面子很的，绝对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出丑。

    而且她觉得这会儿掉牙肯定也有吃糖的原因，于是忍痛又下了一个决定，她以后喝完药再也不吃糖了！直到大门牙长出来为止。

    裴立戎他有些不解，今天从早上开始，妹妹就不说话了，回答的时候都是“嗯”，一个字就结束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妹妹生气了。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肯定是会道歉的。这是我新买的糖，里面有坚果仁的，是我让孙姨寄过来的，对了，还有你上次想要的面霜，我也一并让孙姨买了。妹妹你跟我说一说话可不可以？”就算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惹妹妹生气了，裴立戎还是很认真地蹲下看着妹妹的眼睛，跟妹妹道歉，希望妹妹可以原谅自己。

    本来就不关裴立戎这个哥哥什么事情，他平常对自己那么好，她怎么会生他的气呢？只不过是她换牙了才不说话的，这会儿程荔月听着哥哥这样伏低做小，就更不忍心了，最后没忍住，终于张口说话了：“跟嫰没关事——”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又说话漏风了，于是立马把嘴紧紧闭上，任裴立戎说什么都不再说话了。

    而裴立戎这会儿也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妹妹不说话了，原来是换牙了，他觉得有些可爱，摸着妹妹的头说道：“每个小孩子都会换牙的，我也换过，你要看我换牙的时候拍的照片吗？也是换的大门牙哦!”

    程荔月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还会在换大门牙的时候拍照片，这难道不是黑历史吗？不过她还是很想看的，立马也不顾说话漏风了，“要看的。”

    程荔月决定以后说话就说短句了，她觉得这样说话漏风没有那么严重。

    裴立戎为了逗妹妹，很快就把自己的相册拿出来了，里面的确是有他换牙时候的照片的。那还是他爸当时拍的，为了寄去基地逗老婆笑。

    那个时候裴立戎也觉得这是自己的黑历史，不愿意把这张照片拿给别人看，不过这个时候要是可以用照片逗妹妹开心，他觉得也还不错。

    程荔月看着照片上的哥哥，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掉了一颗门牙，照片上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是突然被逗笑了，然后猝不及防地拍下了照片。

    看完这张照片，程荔月心里高兴了很多，她也看到哥哥换大门牙时候的模样了，跟这会儿哥哥看到她换牙的模样也就算是抵消了，他们都是换过大门牙的人了，她也不用担心哥哥会笑自己。

    想到这，程荔月才放下心理负担开始和哥哥说话。

    看到妹妹终于高兴了愿意和自己说话了，裴立戎才第一次觉得，当时他爸拍的这张照片还是有点用处的，他当时或许不该跟他爸冷战两天的，虽然是他爸先要拍他这个儿子的丑照就为了逗千里之外的老婆开心。

    因为妹妹换牙怕被人看到笑话，就开始惜字如金很少说话了，每次说话的时候都只是说短句，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是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在妹妹那得到了这样独一份的待遇，裴立戎忍不住心中窃喜，果然妹妹最喜欢的人是他这个哥哥，金梅梅还有于平安他们都得往后靠。

    程荔月是在十一月份的时候掉的牙，到了第二年四月的时候才慢慢长出来，差不多五个多月了。只不过因为她中间还是没忍住说话，最后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掉了大门牙了。好在他们都没有嘲笑自己，程荔月这才放心，然后直接就自暴自弃地不管掉牙这事了，就算是漏风也要说话，反正大家都掉过牙嘛，谁也不要笑话谁！

    这会儿喝了大半年的药了，程荔月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以前在冬春之交的时候，她是肯定会病上几场去住几天院的，但是今年却没有，现在都四月了，都快要到夏天了，她都还没有生病的迹象，这可让程金华和黄从云夫妻俩可别提多高兴了。

    而就在昨天，程荔月还跟着爸爸又去了孟大夫那一趟呢，药方子又重新根据她身体的情况调整了，只不过程荔月不大能感觉地出来，她喝起来感觉跟之前还是一样的苦，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乐观一点地想，再来一两年她的身体就要好了，这么一想，隔三差五喝药也不是那么让人难接受了。

    昨天从孟大夫那里回来，本来夫妻俩这会儿应该是开心的，毕竟孟大夫说，按照现在的情况，大概再来不到两年，闺女的身体就能和正常孩子一样健康了。

    但是还没等夫妻俩高兴两天呢，就又有事情了，还是两人一起。

    程金华他将要跟着厂里一起去广东那边参加春季广交会，月中十五号开幕，他们必须提前一个星期过去布置好厂里的展品，而跟着他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两位主任以及裴景南这个副厂长，最后算下来，前前后后要去将近二十天。

    而黄从云也要出差，要去沪城那边的一个食品厂一起交流经验，她们厂每个部门都要去两个人，很不巧，黄从云也被选中了。

    虽然黄从云去的时间短一点，只去一个星期左右，但是在这一个星期里，正巧程金华也要出差不在家，这么一来，家里就只有闺女一个人了，夫妻俩肯定是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家的。

    本来他们商量之后，打算把闺女送去黄姥姥那住一个星期，等到黄从云出差回来再接回来，但是黄姥姥家那边离学校有些远，这么一来，闺女早上上学就要早起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苏万玉笑着道：“让她来我们家住不就行了吗？两个孩子还是一样上学，反正平常两个孩子也没少串门吃饭，这一个星期就让月月在我们这吃就行了。

    而且景南他也是要跟着一起去广交会那边的，到时候家里就剩我和立戎了，让月月过来住也正好，做饭都不用担心做得太多或者做得太少了，毕竟两人份的饭可没有三人份的好做。”

    裴立戎也想妹妹过来住，妹妹还没有过来住过呢。要是妹妹过来住的话，他可以每天都给妹妹做菜吃，他现在会做的菜已经很多了，连糖醋鱼都学会了，妹妹想吃什么他都可以做的。

    黄从云和程金华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在询问了闺女自己的意见之后，答应了这个提议，到隔壁去住几天的确是方便一些的。

    裴立戎很高兴，要不是因为就是在隔壁，拿什么东西都方便，他恨不得把妹妹的衣服还有惯用的东西都打包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