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当药不然恢复意识，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只觉浑身酸痛无力。

红莲模式已经消失，身体被碎裂的冰渣掩埋大半，动弹不得。

即便只是轻轻呼吸，胸口也会很痛。

“老……咳咳咳……老楚，你还好吗？”他发出虚弱的声音。

但并没有回应。

渐渐的，那种难言的疼痛，以及那种极致的疲惫感，令他再一次昏迷过去。

虽然在这里睡觉会很冷，但当困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管是躺哪里都能睡着。

“殿下，醒醒，快醒醒。”

又不知过去多久，楚陌寒那满怀关切，却显得有些虚弱的声音将药不然从梦中吵醒。

“嗯？老楚……”药不然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楚陌寒没事，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楚陌寒见药不然醒来，心里也松了口气，随即抓住药不然的一只胳膊，十分艰难的将药不然从地上扶起。

相比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药不然，楚陌寒只是消耗严重精疲力竭而已，虽然浑身乏力，但至少还有行动力。

药不然的身子无力的挂在楚陌寒肩上，被楚陌寒扶着慢慢朝另一边走去。

他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一片很大的盆地，其中有道道冰川绵延起伏，很壮观，很美丽。

原来结冰的海面很平整，像是一块有待雕琢的美玉，现在终于被雕刻成一片冰川盆地，真是像极了艺术。

正走着，突然，两人前方不远处的冰面破开一道宽大的裂缝，一道血肉模糊，甚至是缺胳膊少腿的身影从中迅速爬出，嘶吼着扑向这边。

那是化为妖身的九头龙蛇。

之前在承受“红莲天鲲斩”后，他并没有当场去世。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但是他心中很不甘，他想要在死之前拉药不然垫背。

楚陌寒在第一时间推开药不然，然后拖动无力的身躯迎上正面扑过来的九头龙蛇。

九头龙蛇好像疯了一样，他的左眼连同小半个脑袋已经消失不见，整条右臂也消失不见，只剩一截森白的骨茬探出肩膀；整条左腿几乎只剩下骨骼，腹部至胸膛还有个大窟窿，很多内脏器官都已经消失不仅……

他就像是个从地狱中爬出的疯狂魔鬼，在扑倒楚陌寒之后，又在地上爬着向药不然靠近。

鲜血将大片冰面染红。

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但他心中的那种不甘和愤怒却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药不然仰躺着，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头龙蛇朝自己爬来。

“嘿，嘿嘿……”九头龙蛇爬到药不然面前，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狰狞恐怖的笑容，肉块混合着牙齿和淤血从那张无法再合上的嘴巴里掉落流淌。

他仅剩的左手紧紧抓住一截细长且锋利的白色硬物。

那截白色硬物是他自己的蛇骨，其中充满他的本命蛇毒，亦是他现在唯一能使出的致命手段。

“小杂种，就陪着本座……一起去下边见你的父王吧！”

他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抓住那截蛇骨猛地刺向药不然的脖子。

但蛇骨并没有落到药不然的脖子上，因为从后面追上来的楚陌寒已及时将他扑倒。

“给我滚开！”九头龙蛇趴在地上，左手向后伸去，将锋利的蛇骨插进楚陌寒的腰侧，穿透楚陌寒的腹部，然后又猛地拔出。

吃痛的楚陌寒身体一阵抽搐，鼻腔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那恐怖的本命蛇毒以奇快的速度在楚陌寒体内扩散。

九头龙蛇趁机一脚将楚陌寒踹开，然后举起血淋淋的蛇骨，再次刺向药不然。

“给我去死！”

楚陌寒疯狂的嘶吼一声，忍着那种痛，再一次扑上去将九头龙蛇扑倒，用左臂紧紧环住九头龙蛇的脖子，同时右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碎冰，奋力朝着九头龙蛇脑袋上的伤口砸去。

但九头龙蛇似乎已经没有痛感，在楚陌寒用碎冰猛砸他头上伤口的同时，他左手也抓着蛇骨在楚陌寒的腰上和腿上胡乱戳刺，甚至在刺进去后还疯狂的搅动，将大量的本命蛇毒送入楚陌寒体内。

楚陌寒忍着痛，没有松开手。

他的身上多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不……老楚……你快走啊……”

药不然满脸泪水，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爬起来，去将那伤害楚陌寒的疯子给撕成碎片。

可那极致的乏力感，让他连动动手指都很难，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老楚，我求求你，别管我……快走啊！”

楚陌寒突然昂起头，视线对上药不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但在那微笑的背后，是悍不畏死的疯狂。

“想伤害我家殿下，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楚陌寒不知是哪儿来的力量，如野兽般嘶吼着，环住九头龙蛇脖子的左臂猛地发力摆动，少时只听“咔嚓”一声，他扭断了九头龙蛇的脖子。

九头龙蛇那血肉模糊的身躯在抽搐几下之后，便彻底没了生息。

海底妖族的统领，就此陨落。

但楚陌寒的力量似乎也在一瞬间被抽空，无力的趴在九头龙蛇身上。

他的眼球因为疯狂而布满血丝，但他的眼神很温柔。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我这条命……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现在……我还了……我终于……解脱了……”

“不，不！老楚……”药不然努力的翻转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终于将身体翻过来，趴在冰面上，用下巴撑着冰面，慢慢地蠕动身躯爬向楚陌寒。

“别过来……”楚陌寒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