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咬紧牙关不说话。
律远洲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恶劣的小孩。
“我要你当我的小情人！你也别委屈，我未来的夫人一定是出身名贵的贵族小姐。”贵族男孩恶劣地对他说到，律远洲并没有回答他，只当他是一时心血来潮捉弄他。他早就知道了的，这些所谓的贵族最喜欢欺负的就是他这种没有背景的漂亮小孩。
不管是否年幼，这些贵族都是一模一样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他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其实并没有。
坏脾气的贵族小男孩心心念念着他，甚至可能派人殴打了他的父亲！
因为他的父亲一定不会让他去当什么小情人的。
“是不是山姆！”山姆就是那个纠缠他的贵族男孩。
女人眼泪流得更猛了，抽噎着说到：“小律，是我们没有本事。如果我和你的父亲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就跑吧！跑到别的国家，跑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
律远洲紧紧握着拳头，肚子里憋着一股气，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因为他们是贵族啊……”女人用力擦干净了眼泪，准备给昏迷的丈夫上药。
律远洲冲出了家门。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可是此刻除了圣殿他找不到任何去处。
教廷的势力遍及大陆，即使是最偏远的城邦也会有造物主神的圣殿。
他们生活的这个小村庄自然也有圣殿。
这座神殿可能是一众圣殿中偏向寒酸的那种，但它已经是这个小村庄最雄伟的建筑了。
圣殿里居住着整个村庄最有智慧的人，约克神父。
约克神父对律远洲格外偏爱，每次他给村庄里的孩童发糖的时候，都会偷偷给律远洲多发三颗，要知道每个孩子也就一颗糖果罢了。
律远洲童年的糖果基本都来自约克神父，毕竟糖果这样昂贵的东西只有贵族才能拥有。
基于此，律远洲才在遇到不公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约克神父。
现在是下午赶集的时间，圣殿内并没有人，只有约克神父站在讲台上翻看着厚厚的书籍。
“约克神父！”
约克抬起头，入目的是红了眼角的律远洲。
他心疼地说道：“噢，我亲爱的小律？你发生什么了，是谁惹你哭了！”
律远洲本来不想哭的，但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在父母面前强撑着的坚强都在这一刻溃败了，他的眼泪突然就汹涌地流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回答道：“约克叔叔，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贵族可以踩在我们身上呢？”
即使做了什么很恶劣很过分的事，只要轻飘飘的一句，他是贵族就可以解决一切。
为什么吗？
“小律，这就是世界的规则啊。在你没有办法改变它之前，你只能忍受。”
“即使规则要对我动手了我也要忍受吗？”律远洲哭着反问到。
神父沉默了，安静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小律，你要跟我去王城吗？”
你想要做那个打破规则的人吗？
神父作为这个小村庄正真的贵族，当然知道律远洲近来受到了什么困扰。他本来打算在回到王城之前帮律远洲解决掉那个烦人的贵族的。但是他没想到今天律远洲会哭着来问他‘贵族凭什么’。
约克也是贵族制度的受益者，但是他从来都不否认当下的贵族大多已经彻底腐朽了。
只剩一摊烂泥的混乱贵族并不值得他去维护。
律远洲明明只是个小女孩，可是这一刻他却理解了神父的未尽之言。
“我去！”
神父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律远洲的头，道：“即使只是一条有点苦的路噢？要去给别人当女仆，会很久很久见不到父亲母亲，小律会哭吗？”
律远洲抽抽鼻子，努力停住眼泪，红着鼻尖道：“我不会哭的。是不是只有我去了他们就不敢再欺负我的父亲母亲了？”
“是的。”
带律远洲去王城其实并不是一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约克恰好知道主城的圣女在招募侍女，要求信仰纯粹干净无暇的女童。他这一派老贵族虽然落魄了，但是推荐一个侍女的名额还是有的。
“我、我真的可以吗？”
约克再次摸了摸律远洲的头，轻声道：“一定可以的。”
“小律是被造物神所喜爱的孩子，圣女大人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
青发银眸的少女穿着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纯白长裙，她戴着独一无二的圣女冠，身后整整齐齐地跟着十二位侍女。
“圣女，再过一个礼拜就是您挑选婢女的时候了，圣女希望看见怎样的孩子呢？”
说是挑选婢女，但是王城的圣殿怎么可能缺少婢女呢？
不过是老教皇怜惜圣女一个人孤单，希望挑选一些同龄人来陪陪圣女罢了。
“都可以，我并没有什么偏好。”
圣女的眼神淡漠，看着窗外的银眸里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多次拒绝了老教皇为她挑选玩伴的好意，但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固执的老教皇。
她也就不再想多做什么挣扎了。
不过是多一个跟在身边的侍女罢了。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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