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 204 章(2 / 2)

    唉,不潇洒!不潇洒啊!

    ......

    城西,白马河,燕家。

    这是一个农家院子,木砖混合的屋子有些低矮,窗棂开得小了一些,阳光不好透进屋内,因此瞧过去有些昏暗。

    也许是长期少了女主人的拾掇,站在大门口便能闻到里头一股怪味。

    有些潮湿,又有些酸臭,混合在一起,便成了颓废阴沉的气息。

    院子里搭了一个小柴房,零零碎碎的柴火堆在角落里。

    燕大鹏坐在门口,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却怎么也驱不散他心底的阴影。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的西南方向,那儿种着一颗的银杏,此时银杏的叶子半黄半青,就像是此时的他,说是年轻,却又似乎是个暮年之人。

    燕大鹏重重的捶了下大腿,却因为手上的力气不足,再加上腿上的知觉迟钝,这一锤显得轻飘飘的。

    燕大鹏抬起手,看着自己已经没什么劲的右手,脸上不知不觉就淌下了泪水。

    他堂堂一个燕别故,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半晌后,燕大鹏抬袖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银杏树还发青的果实上,拿起墙边的拐杖拄着走了过去。

    再抬头看树上发青的银杏果时,他的眼神都有些痴了。

    ......

    燕阳喜回来时,正好看到他爹将拐杖扔在地上,整个人随意的坐在树下。

    他的手握着一条竹竿子,正仰头艰难的敲打银杏树。

    半青半黄的落叶簌簌的落下,一同掉落的还有鸟蛋大小的银杏果。

    “爹!”燕阳喜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随即撒欢似的跑了过去,他一把接过他爹手中的竹竿子,吸溜了下因为着凉而流下的清鼻涕,大声道。

    “爹,你忙啥呀,等我回来再干啊。”

    燕大鹏拉扯着嘴皮子,简单的笑了下。

    “没事,爹自己来,我们家喜娃也累了。”

    “不会,我喜欢帮爹做事。”燕阳喜嘿嘿笑了一声,看向燕大鹏的眼睛里都是孺慕之情。

    被这样的眼睛一看,燕大鹏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燕阳喜捡起地上的拐杖,又搀扶着燕大鹏站起来,他虽然才七八岁模样,瞧过去又瘦弱,但意外的是手上力气不弱。

    在燕大鹏的配合下,燕阳喜很快就将他爹搀扶了起来。

    燕阳喜将拐杖塞到他爹手中,又搬了一张板凳过来让他爹坐下。

    “爹,你在这里坐着,这里有太阳,暖和!”说完,他又吸溜了下鼻子,裂开大大的笑容。

    燕大鹏沉默。

    燕阳喜对他爹的沉默寡言没有太在意,他就像山野中飞来的一只小喜鹊,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原先沉闷的院子也因为他的话语而显得热闹活泼了起来。

    燕阳喜将地上碍脚的木头捡起扔到柴房,又去灶间拎起藤壶,准备给他爹倒杯清水。

    他摇了摇藤壶,嘀咕道,“啊,没水了。”话才落,他利索的起火烧灶,舀了一勺清水到大铁锅中,一边冲他爹喊道。

    “爹,我给你烧点热水,等一会儿便能喝了,您别急,先晒会儿太阳。”

    在燕阳喜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燕大鹏沉默的眼里有着难言的悲伤和愧疚。

    片刻后,他平复了下心绪,低声道。

    “喜娃,帮爹捡下银杏果吧。”

    燕阳喜看了看地上的银杏果。

    也不知道他爹是敲了多少下的竹竿,眼下这院子的地上滚了无数的银杏果,青青又黄黄,还有簌簌的落叶。

    “好嘞!”燕阳喜应下便拿了个小簸箕出来,弯下腰准备去捡地上的银杏果。

    “这个没熟,不能要,这个也不够熟......”

    燕大鹏见状,心里忍不住一阵急。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些青涩的银杏果上,又扫过院子角落的扫帚和畚斗,连忙道。

    “喜娃,用扫帚扫到簸箕里吧,回头爹来捡。”

    燕阳喜:“没事的爹,我不累!”

    “扫帚扫多脏呀。”

    燕大鹏着急,却又只能勉强的按捺住自己,开口道。

    “没事没事,回头爹捡一捡,左右这果还要浸,没有一下就吃的。”

    “乖,你还好多事要忙呢,唉,都怪爹不中用。”

    燕阳喜不爱他爹这样说,当下便拎起扫帚将地上的果子拢到簸箕中。

    他这下是不管果子青的还是果子黄了,就连一些叶子也一并收拢了进去。

    他稍微扬了扬灰,就将装着满满一簸箕的银杏果递到他爹手中,笑着挠了下头,“爹,给!”

    “对了,奶奶说了,果子青不能吃,爹你要挑好哦。”

    燕大鹏:“哎!”

    他看着簸箕中那发青的银杏果,暗地里松了口气。

    燕阳喜转过身去灶间忙活开了。

    燕大鹏看着孩子瘦瘦小小的身子,眼中又涌起了艰难的抗争,里头有着不舍以及悲伤。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自己伤残的那条腿和手臂上,目光又定了定。

    燕大鹏捏起簸箕中一颗发青的银杏果,慢慢的在掌心中收拢,越握越紧。

    是他对不起孩子。

    可是,他这样的人活着,只会拖累孩子......

    那边,燕阳喜垫着张小板凳站在灶边,拿着水瓢小心的将滚烫的热水装进藤壶,待顺顺当当的做完这事后,他偷偷的松了口气,跳下板凳,抱着藤壶将它搁在灶间的地上。

    又拿了个大瓮将剩下的水装来,招呼道。

    “爹,我给你晾了一碗,你一会儿喝哦。”

    燕大鹏将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哎。”

    那边,燕阳喜又开始忙活开了,他准备煮点清粥,一边淘米一边和他爹唠嗑道。

    “爹,今儿大胖跟我说了,咱们城外有一片的草地里,那儿的蛐蛐特别的凶猛,我今晚不在家哦,我要和大胖一起去捉蛐蛐。”

    燕大鹏心不在焉,“抓什么蛐蛐,这个时候夜里这般凉,哪里还有什么蛐蛐,那是大胖骗你的。”

    燕阳喜倔强,“不会,大胖才不会骗我。”

    “我们俩可要好了。”

    燕大鹏:“是吗?”

    燕阳喜上去摇了摇他爹的胳膊,难得的小孩模样。

    “爹,让我去吧,去吧。”

    燕大鹏本来想说不,他的视线扫过簸箕里青色的果实,喉咙里就像是塞了一把沙土似的,又难受又堵得慌。

    半晌,他才道,“成吧,晚上穿件厚的,不然带件爹的袄子,夜里外头凉。”

    燕阳喜嘿嘿笑了一下。

    燕大鹏看着孩子雀跃的神情,又是伤怀又是不舍,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抓蛐蛐干嘛,这时候的蛐蛐都老了,也不威猛了。”

    燕阳喜的视线扫过他爹受伤的腿,随即撇开,故作轻松道。

    “抓了玩啊,我们小伙伴在斗蛐蛐呢,可好玩了。”

    燕大鹏沉默的点了点头。

    曾经,他也这样爱玩爱闹,身手灵活又能说会道,出手也大方。

    闲了就和一众闲散的汉子一起斗蛐蛐喝酒猜拳,缺钱了再扒个富户豪强,那银两便能够他吃喝好长一段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瘦弱的儿子身上。

    就连这个孩子,以前也多是他老子娘在照顾,反倒是他出事了,老子娘没了,这孩子年纪小小的,照顾他颇多。

    燕大鹏心里内疚,却不忘开口道。

    “玩是可以,但不可沾赌。”他自嘲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语重心长道。

    “瞧爹,这就是不走正路的下场,我现在就跟废物一样,就是那臭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人人瞧了我都厌烦。”

    说着,他自己心底也有了伤怀。

    就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燕阳喜一下便扑到他爹身上,“爹,爹,不是的,我最喜欢爹了。”

    燕大鹏摸了摸儿子细嫩的发顶,叹了口气。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来,爹跟你一起去看看,是不是锅煮糊了。”

    ......

    暮色渐起,天畔挂上一轮斜阳,燕阳喜给自己装了一竹筒的水,又帮他爹将藤壶拎到屋里,洗簌的水也打好后,这才和他爹挥别。

    “爹,我去了哦,明儿城门开了我就回来。”

    “您别担心,大胖他们也有去呢。”

    燕大鹏挥手,“去吧。”

    直到燕阳喜的身影消失了,他的视线还落在木门上许久许久。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他弯腰从床榻底下拖出一个簸箕,里头搁了一簸箕的银杏果。

    燕大鹏沉默的将黄色的银杏果挑出,随意的扔到旁边,捏着个青色的果看了许久。

    ......

    东湖州城,署衙。

    宋延年瞧完他爷爷,老爷子吃了药,精神有些不振,说了几句便打瞌睡,宋四丰瞧见了连忙拉着宋延年出了屋子。

    “好了好了,让你爷爷多歇息歇息。”

    说完,他吹了烛火,轻声的将门掩上。

    宋延年将院子里的花灯点上,柔柔的烛光将院子照得幽黄却又不失明亮。

    烛光透过窗棂照到屋里,灭了烛火的屋子也能有些许的光亮,却又不至于晃眼。

    宋延年回头对他爹笑了下,解释道。

    “爷爷方才吃了那么一碗药,还喝了点水,夜里可能会起夜,有点光亮也不会绊脚。”

    宋四丰欣慰,“还是延年考虑周到。”

    他看了眼天色,推着宋延年回屋,“好了好了,你也忙了一整天了,赶紧去歇着吧,明儿署衙还一堆事要忙呢。”

    宋延年回头不忘唠叨他爹。

    “爹你也早点歇息。”

    宋四丰摆手,“知道了。”

    ......

    宋延年掩上房门,抬脚走到案桌旁坐下。

    随着他的掌风扫过烛台,上头蜡烛陡然出现一团火光,火光跳了跳,不过是须臾的时间,昏黄的烛光便充盈了整个屋子。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一团蛛丝和棉絮,随着灵韵的包裹,蛛丝和棉絮化作莹光,灵韵一点点的淬炼着莹光。

    最后一道光闪过,莹光化为一块薄透又不失坚韧的纱绸,轻轻地自半空中飘落。

    宋延年伸手捞过这纱绸,将它靠近桌上的烛台。

    纱绸薄透,光亮经过纱绸的折射,犹如漫天的星星落入人间,因为是灵韵炼制,虽是喜蛛吐丝,这绸纱也能水土不侵。

    宋延年满意的将纱绸收了起来,从案桌上拿出笔墨仔细的勾画。

    一盏精美的月牙型灯笼便跃然纸上。

    宋延年吹了吹,让上头的墨迹更干一些,他估摸了下中秋距离现在的日子,以及他最近署衙忙碌的程度,抓了件外衫便出了院门。

    他记得城外有一片林子,里头枯木倒是不少,用来做灯笼正正好。

    ......了跳,不过是须臾的时间,昏黄的烛光便充盈了整个屋子。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一团蛛丝和棉絮,随着灵韵的包裹,蛛丝和棉絮化作莹光,灵韵一点点的淬炼着莹光。

    最后一道光闪过,莹光化为一块薄透又不失坚韧的纱绸,轻轻地自半空中飘落。

    宋延年伸手捞过这纱绸,将它靠近桌上的烛台。

    纱绸薄透,光亮经过纱绸的折射,犹如漫天的星星落入人间,因为是灵韵炼制,虽是喜蛛吐丝,这绸纱也能水土不侵。

    宋延年满意的将纱绸收了起来,从案桌上拿出笔墨仔细的勾画。

    一盏精美的月牙型灯笼便跃然纸上。

    宋延年吹了吹,让上头的墨迹更干一些,他估摸了下中秋距离现在的日子,以及他最近署衙忙碌的程度,抓了件外衫便出了院门。

    他记得城外有一片林子,里头枯木倒是不少,用来做灯笼正正好。

    ......了跳,不过是须臾的时间,昏黄的烛光便充盈了整个屋子。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一团蛛丝和棉絮,随着灵韵的包裹,蛛丝和棉絮化作莹光,灵韵一点点的淬炼着莹光。

    最后一道光闪过,莹光化为一块薄透又不失坚韧的纱绸,轻轻地自半空中飘落。

    宋延年伸手捞过这纱绸,将它靠近桌上的烛台。

    纱绸薄透,光亮经过纱绸的折射,犹如漫天的星星落入人间,因为是灵韵炼制,虽是喜蛛吐丝,这绸纱也能水土不侵。

    宋延年满意的将纱绸收了起来,从案桌上拿出笔墨仔细的勾画。

    一盏精美的月牙型灯笼便跃然纸上。

    宋延年吹了吹,让上头的墨迹更干一些,他估摸了下中秋距离现在的日子,以及他最近署衙忙碌的程度,抓了件外衫便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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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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