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 181 章(捉虫)(2 / 2)

    宋延年摇头,他同样诧异的看向宋四丰,“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宋四丰沉默,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发愁,他这傻儿子哟,难得有女娃娃对他使过手段,这是一点印象也没留下。

    “你中举的那一年,咱们去你外家参加江老爷子的寿诞......老爷子后来人没了。”

    宋延年:“......这事我记得。”

    群魔乱舞的戏台子,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这辈子都记得!

    宋四丰:“在寿宴开始前,有个小姑娘朝你丢梳子,你忘记了?”

    这话一出,顿时如惊雷砸过,瞬间拨开了迷雾。

    宋延年恍然,“是是,就是她,眼睛有些像!爹,你好聪明啊!”

    对上宋延年亮晶晶的眼睛,宋四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摆摆手,故作不在意,“没有没有,一般聪明啦,哈哈!”

    半晌。

    宋延年迟疑:“可这善昌和咱们乐亭离得可远了。”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到这么远来了?”

    尸骨都被人做成了瓷瓶!

    宋四丰也不清楚:“姑娘家嘛,可能是嫁人了。”

    “嗐,咱们都还不确定是不是她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写封信托闵武那孩子打听打听。”

    宋延年:“只能这样了。”

    ......

    都说年难留,时易损,时间在每一日的日升日落中悄然溜走。

    转眼又是小半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日,王昌平手中拿着一纸公文,大步的朝署衙走去,“大人,京城来的消息。”

    宋延年将案桌上的公文理好,侧头朝王昌平看去。

    ......

    片刻后,他将手中的纸张放了下来,沉沉的叹了口气。

    王昌平被宋延年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追问道。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

    宋延年将公文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看吧。”

    王昌平看了一眼宋延年怏怏不乐的神情,这才低头看那白纸黑字的公文,片刻后,他的面上露出欢喜的神色,惊喜道。

    “延年兄,你升官了呀!”

    宋延年神情郁郁的点了点头,“是啊。”

    王昌平不解,“你这是升官了吧,怎么这般神情?不开心吗?”

    宋延年瞥了他一眼,指着案桌后头的书架,上面是整整齐齐的公文和资料。

    “看到没,这都是我这段日子夙兴夜寐整理好的,这活才刚干完,咱们又要挪窝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王昌平迟疑的摇头,“......不知道。”

    宋延年痛心疾首,“这意味着咱们要向老黄牛一样,重新开始干活了!”

    王昌平:......

    他瞬间打了个激灵,这么一想,好像是没什么好值得欢喜的。

    王昌平泪眼汪汪:“延年兄......”

    宋延年:“叫哥都没用,干活吧!”

    ......

    升官的消息传到老江氏几人的耳朵,宋家上下一派欢喜,老江氏吩咐江氏准备些三牲六果,交代道。

    “恰好最近天凉了,咱们得给祖宗捎带点棉衣棉裤,明儿折一些,到时一起供上,千万不能让祖宗冻着!”

    江氏欢喜的应下,“哎!娘我省得,明儿再买些大金大银,当真是祖宗保佑啊!”

    宋延年:......

    他走出院子,抬头看了眼天空。

    此时圆月当空,稀稀疏疏的星星伴着月亮,为清冷的月夜带去几分热闹。

    升官,倒也还不错......

    起码爹娘爷奶开心。

    ......

    宋延年去府城当知州,宋家人阖家欢喜,山里的宋三丰却如遭雷击。

    他拉扯着宋延年的衣袖,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呜呜,你们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原先就算了,这山里到县里也就小半天的路程,现在你们去了州城,我可怎么办呀!”

    宋延年看着这哭得哭天抢地的宋三丰,诧异道,“三伯,没差啊,我脚程快,来看你还不用小半天呢。”

    宋三丰一窒。宋延年:“我带奶奶他们来看你也不耽误,小半天就到了,和以前一样呢。”

    宋三丰:......

    “快走快走!我还得替真君清扫庙宇,你们杵在这碍事!”

    烦人!

    这大侄儿的仙家手段太高超,也着实让人烦恼。

    ......

    东湖郡城,有鱼区。

    初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刮过树梢,无情的将那些还留恋着树木温暖怀抱的枝叶扯下,裹挟着它们朝前奔去。

    “文安班主,好巧啊。”

    文安诧异的回头,唤住他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穿着绫罗绸缎的汉子。

    “你是?”文安的视线看向汉子,目光往下,汉子的腰间挂着一个金子打造的小算盘,当下便对来人的身份有些猜想。

    应该是行商的。

    “嗐,文安班主每日座上客那般多,自然没有认出我来,我啊,是你们戏班子的戏迷,鄙人姓王,帮主要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邦家兄弟就行!”

    王邦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有些矮短又粗糙的手指上,每一个都塞了一颗又大又闪的金戒指,戒面上还镶嵌着闪闪的红绿玛瑙。

    文安不免多看了两眼。

    他微微哂笑,当真是豪商啊!

    文安:“王老爷有什么事吗?”

    王邦家愣了愣,随即爽朗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我喜欢听班主排的戏,今日看到班主高兴。”

    “要是班主赏脸,咱们一起去醉凤楼,我请班主吃一顿好的。”

    王邦家是真的喜欢文安班主,这话说得又热情又敞亮。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王邦家的笑脸,文安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有些细纹的丹凤眼微眯,眼波流转间俱是风情。

    王邦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乖乖,不愧是班主,定然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名角,真可惜班主只排戏,不上妆唱戏了。

    文安唇畔微微勾起,拒绝道:“不了,贱内还在家中等我,下次吧。”

    王邦家回神,忙不迭的应道:“好好,下次下次,明日我去看戏,给班主送花篮啊。”

    文安微微颔首,“王老爷客气了。”

    ......

    直到文安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王邦家还不忘踮脚喊道。

    “文安班主,我是戏迷,我特别喜欢你排的戏,没什么别的意思,对了,听说班主爱鸟,我爹在乡下也养了很多鸟,咱们多沟通沟通啊!”

    文安脚步一顿,随即伸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继续往前,面上温和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

    因为两边的高墙,阳光透不进来,弄子常年有些潮湿阴暗。

    阴影打在文安的脸上,原先俊逸的脸看过去阴沉发暗,无端的有几分诡谲。

    ......

    那边,卖包子的老伯吆喝着客人,他瞥了一眼王邦家,笑道。

    “好了王老板,这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你还一直看,怎么,你瞧上人家了?”

    王邦家:“呸呸呸,你可别瞎说啊,这要是给我家那母大虫听到了,我该没一块好皮了。”

    “再说了,班主那也是个男的!”

    老伯呵呵的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王邦家急了,“真的!我没那心思!”

    “嗐,你这憨人不懂,这文安班主的文家班这一年可火了,排的戏老好看了,喏,就在城南的勾栏瓦舍上演......要我说啊,你也别整天只顾着卖包子,偶尔也得听听戏。”

    “那样日子才有滋味!”

    老伯不以为意的乐呵了两下,“哟!这我可不敢,王老板那是生意做得大,我啊,就是小摊小贩,讨点生活罢了。”

    王邦家:“行,剩下的包子都给我包起来,眼见就起风了,早点家去啊!”

    包子老伯乐呵呵,“还是咱们王老板大气、心善!”

    王邦家挺了挺胸膛,故作不在意的摆手,“这没啥,反正家里晚上也得吃!”

    宋延年和王邦家擦肩而过。

    “老伯,给我来两包子。”

    “不好意思啊客官,包子今日卖完了,明儿赶早!”

    宋延年:“......行叭。”

    他转身往东湖州城的署衙走去。

    ......

    热热闹闹的市集散去,夜色为东湖州城披上了一层黑色纱衣,静谧幽静,几盏灯火亮起,为夜色添一丝烟火气息。

    城南的一栋老宅里,时不时有鸟儿的鸣叫声传出。

    这一片曾经遭遇过火灾,是以,除了这栋老宅,其他宅子离得有一段距离,因此,鸟儿的鸣叫声虽多,却没有惹来邻里的抱怨。

    文安掩上木门,落锁,这才转身朝屋内走去。

    他走得很慢,屋舍里有数个鸟笼,因为天冷夜黑,鸟笼用薄棉的笼布罩着。

    他沉默的点了桌上的蜡烛。

    随着烛光亮起,昏黄的烛火一下便充盈了这小半的空间,文安从斗柜里翻出大块的丹砂,细细的碾磨成粉尘。

    丹砂粉拌着粟米,是鸟儿今晚的膳食。

    “吃饭喽!”

    随着笼布的掀开,露出里头或精神或无精打采的鸟儿,细看,这几十只的鸟居然都是啄木鸟。

    喙、爪青色,面若桃花。

    半晌,文安从鸟笼里拎出两只死掉的啄木鸟,随手往窗棂外头的小溪中一丢,面无表情道,“真没用,又死了。”

    流水很快便带走了僵硬的鸟儿。

    ......

    喂完鸟,文安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转身回自己的屋子。

    他坐在梨花木的梳妆台旁,梳妆台上搁着一盒檀木制成的妆奁,随着卡扣的打开,露出里头各式各样的木梳,有桃木、有杏木、有沉香木......

    把把精致小巧,美丽异常。

    文安拿出一把桃花梳子,放在鼻尖轻嗅。

    半晌后,他突然发疯似的将木梳往梳妆台上一砸,崩溃的大哭,声声哀恸,句句伤情。

    “不是这个味道,不是这个味道!不是!不是!”

    ……

    他喘着气撑着桌子,红着眼抬头,目光恰好落在梳妆台上菱花形的铜镜上。

    镜子中,他的一双丹凤眼眼角泛红,里头有着润润的水光,伤情又痛苦......文安抖着手抚摸上自己的眼睛,失神的喃喃。

    “不是,不是这样的......”

    “哪呢?我放哪里了?”他慌里慌张的到处摸索,最后在梨花妆奁中拿出一个白瓷瓶。

    文安握紧手中的白瓷瓶,死死的盯着它,“娜娜......”

    接着,他猛地抬头,将白瓷瓶瓶口对准自己的嘴,黑色的药丸子一下就滑下喉咙。

    药才入腹,文安似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五指抓着梨花木,手背上青筋暴起,后背的汗打湿了厚厚的衣裳。

    半晌后剧痛过去,文安缓缓的抬头。

    他的目光落在铜镜上,只见铜镜里头,他的面容一点点的变去,在药丸子的作用下,原先的丹凤眼慢慢勾勒成风情潋滟的桃花眼。

    不过是片刻时间,镜子中的脸就变了个大模样。

    宜嗔宜喜,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低垂的眉眼下是长长的羽睫轻颤......“娜娜......”文安抚上脸,镜子中的人也抚上脸。

    “文郎......”文安再出口,便是女子甜腻带着俏皮的声音。

    文安温柔的哄道,“娜娜,我为你梳发。”

    他将男髻放下,他的手还是男子模样,但那张脸却变成了女子娇柔又风情的面庞,小巧白皙。

    桃木梳沾上桂花香,一点点的将黑发梳顺。

    “对了,娜娜还需要画眉......”文安揽过菱花铜镜,眉笔细细的描过那柳叶眉。

    半晌,文安将手中的眉笔搁置,心满意足的喟叹,“真好,娜娜今日真美。”

    “娜娜,夜深了,咱们去歇着吧......你答应我的,要一直在一起哦。”

    ......

    院子外。

    月亮被层层乌云遮住,簌簌的白雪洋洋洒洒的落下。

    夜,开始变凉......

    ……“娜娜......”文安抚上脸,镜子中的人也抚上脸。

    “文郎......”文安再出口,便是女子甜腻带着俏皮的声音。

    文安温柔的哄道,“娜娜,我为你梳发。”

    他将男髻放下,他的手还是男子模样,但那张脸却变成了女子娇柔又风情的面庞,小巧白皙。

    桃木梳沾上桂花香,一点点的将黑发梳顺。

    “对了,娜娜还需要画眉......”文安揽过菱花铜镜,眉笔细细的描过那柳叶眉。

    半晌,文安将手中的眉笔搁置,心满意足的喟叹,“真好,娜娜今日真美。”

    “娜娜,夜深了,咱们去歇着吧......你答应我的,要一直在一起哦。”

    ......

    院子外。

    月亮被层层乌云遮住,簌簌的白雪洋洋洒洒的落下。

    夜,开始变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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