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水到渠成
一切都回归宁静。两人摇摇晃晃的回去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第二场考试。“政治——我最拿手的科目之一。陈元钧,你要怎么跟我比?”朱翊焕窃喜。
所有的理论和答题方法都深深烙印在朱翊焕的脑海中,这一刻他下笔如有神,勾勾画画、龙飞凤舞,几乎没有中断,一口气从头写到尾。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十五分钟,各位考生注意答题时间……”监考老师提醒。“才剩十五分钟?果然还是比以前稍微慢了些。”朱翊焕叹气。
等到十五分钟悄然流逝后,监考员在清脆的铃声中收完了试卷。朱翊焕伸个懒腰,准备出门思考中午吃什么饭的问题,顺便呼吸下新鲜空气,但前脚刚踏出教室,侧脸一看,王云歆飞奔而来,猝不及防,直至停在朱翊焕面前。
朱翊焕也被吓一跳,但见王云歆累的气喘吁吁的,也感到迷惑:“你怎么了?累成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有事吗?”
王云歆喘着气,一把拉过朱翊焕:“你还知道有事?给我说,你上一场考完后干什么去了?”
“我……”朱翊焕支支吾吾,不想说出来。“没词了?还是想瞒着我?”王云歆有些生气,“别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陈元钧跟那一帮小混混们打架去了?”
朱翊焕见再也隐瞒不住,只能道出实情:“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他们几个先招惹我们的,我跟他才……”
“那也不行!”王云歆反驳回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对方这么多人,你们才两个人,要不是靠着幻像能力,你怎么才能平安无事?”
“对不起,王云歆,不该瞒着你的。”朱翊焕感到愧疚,“让你担心了。”
王云歆一听这话小脸一红:“谁担心你了?我只是告诉你以后没事少打架,搞得这些肉麻的话干嘛?”抓着朱翊焕:“跟我过来。”
朱翊焕被王云歆拽到操场:“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又吵又闹的,静不下心来。”
“你不觉得这里很快乐吗?多好。”见朱翊焕不太习惯,王云歆让他坐下,“别这么拘束嘛,这里没人认识你的,你看,坐在草坪上可舒服了。”
“你呀,文科考的这么好,怎么就没多少感性思维呢?”王云歆轻叹一声,“你什么时候也能理解理解我的心意?”
“我当然理解。”朱翊焕挑动嘴角,“不就是想吃饭吗,有事就直说,不用遮遮掩掩的,这点钱我又不是出不起。走吧,学校都快没人了,再不走就要被保安逮住了。”
王云歆无奈的笑了笑,但眼下的状况也只能顺从朱翊焕的建议:“好吧。不过你说的,这次是你请客,我也省的找小晴了。”
来到一间饭馆,两人落座、选好吃什么之后,开始畅谈起来。
“明天这个时候中考可就正式结束了,正好操办你的生日,想好在哪儿请客吗?”王云歆两手托腮,一脸认真,“准备带几个人过来?”
“当然是来者不拒。”朱翊焕笑着,“哪怕只是来凑个热闹,能在中考完之后和这么些人聚最后一次,我这三年中学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而且,我看这一家不错,装修简洁,环境良好。我决定,明天就在这个地方,让你们陪我一起过生日。”朱翊焕一拍桌子。“那就这么定了?”王云歆些许期待。“就这么定了!”
“对了,中考之后你还要在李代晴家住吗?”朱翊焕问。“不然呢?这一片又没有我的亲戚,无依无靠的,不住小晴家,还能住你家不成?”王云歆呷一口水。
朱翊焕“嗯”了一声,欲言又止,好像犹豫了很久,终于放下筷子,昂首挺胸:“王云歆,跟你说个事。”
“干嘛呢?这么正式?”王云歆被突如其来的正经逗笑,一想不太礼貌,又整顿妆容,“你说。”
“前天晚上,给我发信息的……其实是李代晴对吧?”朱翊焕盯着王云歆。空气沉默了片刻,王云歆也放下筷子,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眼神飘忽不定,一番思想斗争后:“是的……那天,确实是小晴给你发过去的。但我是没有手机,没办法和你联系,所以如果在什么地方冒犯你了,真的不是我想这样的。”
“没事没事。”朱翊焕立刻摆摆手,“她没什么地方冒犯我,只是我觉得说话的语气和你不太一样,才这样想。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嗯……”王云歆心不在焉的吃饭,又试探一问:“明天你打算请谁来你的场?”
“咱们五个肯定要有。还有周夙邦,王舒苓也算上。”朱翊焕掰着手指头,“大概就是这几个人吧。”
“王舒苓也要来?”王云歆有些意外,“上次她借我葡萄糖的时候,你好像对她不太友好,根本就没理她,怎么想起来让她来了?”
“毕竟同学一场,她也是我在五班认识的第一个女生,关系还可以。”朱翊焕回忆,“那天她和周夙邦因为我大吵大闹,而且我对她的态度也实在欠妥,所以也准备借明天生日向她道个歉。”
“你……难道喜欢她?”王云歆冷不丁的一问,朱翊焕差点一口水没呛着。“你想什么呢?她只是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我和她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朱翊焕解释。
“那是你没注意到,笨脑子。”王云歆调侃朱翊焕,“我都看出来了,王舒苓她确实对你有意思,而且不像是那种‘一见钟情’式的表面喜欢,在我看来,她喜欢你可能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在这方面做的真是不够到位,白费她一番心思。”
“其实,周夙邦也和我说过这些。但是考虑到我的性格和她不合,我也拒绝过她,那个时候她的学习成绩要比我好,我不想因此拖累她,到头来对谁都不是一个好结果。”朱翊焕叹气。
“依我看,明天你过生日,还是不要让她参加为好,各自给对方留下一个最后的印象吧。”王云歆劝着朱翊焕,“如果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你也不好收场。”
朱翊焕始终犹豫不定:“如果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就太寒她的心了;但正如你说的,如果她现在对我心怀恨意,最后只能是恨上加恨。”
“我决定了。”朱翊焕抬起身,“不能省略王舒苓,还是应该让她来。我和她之间的情结,必须是我来亲手了断,不留任何遗憾。”
王云歆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点头默认。匆匆忙忙,吃完了午饭,两人走出饭馆。“还有两个多小时,上哪儿悠闲自在去?”王云歆擦擦嘴。“我可没地方去。”朱翊焕目无锁定,“要是回家的话,到家就该回来了,没时间休息,现在又是午饭时间,公交车也不多。”
“这样吧,你跟我去小晴家吧,看她愿不愿意让你暂留一段时间。”王云歆领着朱翊焕去李代晴家。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传来,“谁啊?”李代晴不情愿的起身,“应该是云歆。真是的,现在才回来。”
“朱翊焕,你先转个身,我不说能转过来千万别转。”王云歆提醒。“怎么了?我必须‘倒车’才能进去吗?”朱翊焕疑惑。“别问这么多,转过去就是了。”王云歆催促着,朱翊焕只好听从,背对李代晴家门。
李代晴开开门:“我就知道是你,又出去上哪儿混去了?”随着门开角增大,一个眼熟的人突然出现。
“这是……”李代晴认清是谁后,迅速把门拉回来,只留一条缝:“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他家离这远,回也回不去了,要不你让他在你这休息一会儿,考试的时候就走。”王云歆提出条件。
“你当我是柴进?我这地盘也不大,还做不到‘门招天下客’的程度。”李代晴婉拒。
这时候王云歆趴在李代晴的耳朵旁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李代晴一边恍然大悟一边看向朱翊焕,放下心来:“好吧,为了你这个朋友,我就痛快一会,让他进来吧。”
“先别急。”王云歆挡住门,“你还是先穿好衣服再来迎客吧。”李代晴才发现自己现在单薄到只穿着一件内衣,只觉无地自容,立马关门换衣服。
“好了朱翊焕,可以转过来了。”朱翊焕转过身来,“她同意了?”
“当然,不过只能暂住这一次,以后你就不能来了。”王云歆把朱翊焕拉过来。
李代晴换好衣服后,打开门:“两位请进吧。”
“谢谢你李代晴,能暂留我一段时间。”朱翊焕感谢道。“要谢就谢你的王云歆吧,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才让你进来的。”李代晴关上门,“但就我现在的家庭条件,你只能睡沙发了。”
朱翊焕连说“无妨”,随后王云歆进到卧室,一段无声的两个小时悄然流逝。朱翊焕心存“独在异乡为异客”之感,久久不能入睡,偶尔睡着个十几分钟又会突然惊醒。
“朱翊焕?”王云歆轻轻推开卧室门,又轻轻关上,蹑手蹑脚。“王云歆?”朱翊焕诧异地坐起来:“你怎么还没睡呢?”
“你不是也是醒着的?”王云歆缓缓坐在沙发上,“是因为不习惯而睡不着吗?”“不全是。”朱翊焕回答,“一想到明天中考结束之后所有同学各走东西、形同陌路甚至‘老死不相往来’,总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王云歆安慰,“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萧子瑜、张忆霖、陈元钧、我和你,咱们五个到最后也有可能变成这样的结局。悲欢离合,人之常情,别太放在心上。”
“咱们……最后也有可能分开吗?”朱翊焕担心,“那可真是个遗憾。”
“别想这么多了,还远着呢。”王云歆抚摸着朱翊焕,“只要当下不留遗憾就行了。”
“不好意思,又打扰到你们了。”李代晴打着哈欠走出卧室,“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距离开考就剩半个小时了。”
三人开始忙碌起来,朱翊焕借李代晴家的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随后和两人告别,自己独自前往考场。
“你俩刚才又说什么了?”李代晴换了身衣服,梳理头发,“不会打消你的想法吧?”
“怎么可能?”王云歆整装待发,“那我的努力岂不是都白做了?”
“你现在真是满脑子容不下别人。”李代晴笑着点了一下王云歆的鼻子,“走吧。”
由于朱翊焕率先几步出发,所以也是他先到的考场。中午时分通常比较燥热,哪怕是已经睡过一觉的同学,烈日当头下也免不了困倦,都打不起精神来。
王云歆来到考点,和李代晴道过别之后,火速赶往考场。学校也考虑到考生们的感受,开放了空调。阵阵凉风吹来,王云歆总算是心平气和,一边擦着汗一边扇着风。
“数学不会,政治也就那样,全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英语上面了。”王云歆心中暗暗祈祷,“听说朱翊焕英语相当不好。不管怎么样,也希望你这次能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
朱翊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是不是空调有点太冷了?”虽然喜怒不言于表,但面对向来成绩“夸张”的英语,朱翊焕还是一脸黑:“只能希望这次考试别太难,别全都毁在英语上面了。”
又是熟悉的铃声响起,最后一门主科,对于部分人来说,考完这一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所以答题的时候格外认真。而王云歆和朱翊焕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对面:王云歆看见题目就写答案,可谓神速,听力部分也是几乎一遍过;朱翊焕只单词认得几个,句子也看不懂,语法也不会用,倒是觉得听力不应该只说一两遍,还时不时打瞌睡。
费了老大劲,终于把英语试卷写完了,也正好该收卷了。朱翊焕仰首叹息:“简直比一千米长跑还累!唉,不知道能考成什么样。”
“今天的最后一场考试可能要考砸了。”朱翊焕收拾东西准备出校,才刚下了楼梯,王云歆又飞奔而来,满面春风:“考得怎么样?”
“一般般吧。这次好像要比平常简单一些,应该能考的稍微好一点。”朱翊焕苦笑,“或者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这么灰心。”王云歆安慰道,“在咱学校你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虽然许多人只知道你的成绩却不知道你这个人,而且也包括我。但你起码只偏英语这一科,其他八门你都考得不错的。”
“好吧,不想这些杂事了。”朱翊焕抖擞精神,看了看天,“太阳都还没下山呢,昨天这个时候才开始考化学,今天就直接回家了。”
“今天我想出去玩儿一番,这两天在考场憋的的透不过气来。”王云歆伸展一下身子,“有没有好玩儿的地方?带我去。”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朱翊焕感到意外,慢慢思考,“附近确实有一个开放公园,不太大,你愿意去么?”
“去去!当然去!”王云歆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拽着朱翊焕,歪着头,“愣着干嘛?快走吧!”
两人途径三个红绿灯,拐了几道弯,看到一块大石头,像一只大熊猫正悠闲地躺着,上面刻着四个大红字:一禾公园。公园确实如朱翊焕所说,占地不大,但总有来往的游客穿行其中,络绎不绝。
“看起来挺不错的,走吧!”王云歆招一招手,踏步前进。公园有多个入口可以随意进入,这里是南大门,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千奇百怪的花草树木和石凳石桌,右侧是健身活动器材,许多小孩在此追逐打闹;向前走,一座拱桥屹立其中,下面是一条自东向西的河流,河岸两旁是翠绿的嫩柳,迎风招展。另外听说这里要晚上看才好,灯火通明,小桥流水,月上柳梢,银花火树——颇有一番江南水乡的韵味。
跨过小桥,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环形湖泊,清澈见底,水波不惊。水下世界,游鱼来去自如,畅游无阻,时而还要跃出水面惊动过往的游客。一条石路直入水中央,其中巍然一座小巧的凉亭,四方穿风,八面玲珑。从天上看,形如一个铃铛,时不时微风徐徐,不仅“吹皱一池春水”,也吹响了这个安然不动的“铃铛”。
再向前去,烟火气扑面而来,一条南北走向、分布通道两侧的小吃街办的红红火火,一百多个小摊老板吆喝着,各具特色的小吃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令人垂涎三尺。吸进弥漫着香与辣的空气,气味在肺部游走,饥饿的胃也蠢蠢欲动,不必大饱口福,仅仅是掠过几眼就足以解馋。
“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王云歆像个发现新世界的小孩,蹦蹦跳跳,走的累了,索性坐在地上,无拘无束,“真可惜,以前的大好时光都无用了,只有这一刻我的心才是我自己的。”
“也没带个手机,这么好的景也拍不下来,想留也留不住。”王云歆站在河岸旁,正对着夕阳,橘红的余光亲吻着她的肌肤。身边的古树,密密疏疏,枝干的沧桑,道不尽的忧伤。
朱翊焕向西看去,只见得每一缕光,洒向天空的胸膛,一片熊熊烈火,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远处一位观者,站在太阳之中,享受最后的光辉,却只留下一道轮廓。风的舞动,挽起一丝丝长发飘飘,美不胜收,尽在眼底,这绝妙的一刻,惊艳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