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注意一下。”班主任提醒,“咱们的体育测试考点比较远,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到,如果有困的同学可以睡一会,到地方再叫醒你们。”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学生都歪头就睡,整齐划一。“你要睡一会儿吗?”朱翊焕问:“到地方我再喊你起来。”
“不用,我才不困。”王云歆嘴上这么说着,却哈欠连天:“咱俩能单独说话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我这一睡着了,岂不白白浪费了?”
“你看你困得,还说不困,就是睡一会又能怎样?”朱翊焕劝说道:“我保证以后咱俩天天都有时间单独说话,而且比现在的时间要长的多,满意了吧?快睡吧。”
“真的吗?什么时候?”王云歆对这个倒是来了兴趣,“你真的能保证?可别到时候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定说话算话。”朱翊焕脱下校服外套,盖在王云歆身上,“睡觉不能吹空调太长时间,容易着凉。”
王云歆微微一笑:“上一次你说这句话还是在前天晚上。”随后便学起了张忆霖,靠在朱翊焕身上,慢慢合眼。这一番动作弄得朱翊焕手足无措,只能尽量保持“稳如泰山”。不一会儿王云歆就安稳地睡去。
正当朱翊焕松了一口气,身后传来夹带着讥讽的“关心”:“呵,小两口整得还挺浪漫。”王舒苓趴在朱翊焕的座椅上,“这就算是……官宣了?还是只是普通朋友?”
“不要明知故问。既然看都看见了,就别让他难堪了。”周夙邦翘着二郎腿悠闲的躺坐着,“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处处刁难朱翊焕,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我关心一下外来的同学不行吗?”王舒苓耸耸肩,“连这都要管,你安的是什么心?”
“对了,说到关心。”王舒苓刻意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怎么不让那位‘意中人’出面关心一下?凭什么我就不能照顾照顾同学?”
周夙邦冷笑:“她能,其他人能,这个五班的同学更能。人人都能,唯独你不能。你自己所谓的‘关心’都是损人利己的行径,如果真的想关心就请扔掉冷嘲热讽的架子;如果不打算关心,就请闭上嘴。我这人是个大老粗,不太会说话,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别在意。”
“你俩吵完了吗?”朱翊焕突然插嘴,“周夙邦,接下来的事让我独自处理,你就别再和她闹矛盾了。”
周夙邦同意,扭过头,瞥一眼王舒苓,嘲讽般的笑了笑,而后闭上眼睛睡去。
“王舒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闹个没完没了吗?”朱翊焕诘问道,“王云歆一个五班学生,哪里就招你惹你了?针对我就算了,我还能忍。但为什么一直揪着王云歆不放?”
“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么?”王舒苓强忍着眼泪。
“我和她,与你何干?”朱翊焕撂下最后一句话,转过身不再理会王舒苓。
王舒苓再忍不能,把头埋进胳膊中偷偷的哭起来。几分钟后,哭声停止,王舒苓抬起头,眼睛已经哭的红肿,轻轻擦去眼泪,似乎找到了心灵的归宿,无声无息,平静的睡去。
又过近二十分钟,终于抵达考点。朱翊焕见状推了推王云歆。“到了吗?”王云歆睁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到了。”朱翊焕从书包中掏出一包湿巾,“没地方洗脸,先用湿巾对付一下吧。”
王云歆接过湿巾擦擦脸,瞬间清爽不少。长长的伸个懒腰,把校服归还给朱翊焕,翻弄起书包,不一会儿却神情紧张,好像在找什么。
“怎么了?你少什么东西吗?”朱翊焕问道。
“没少,但我好像忘带葡萄糖了。”王云歆寻找无果,“朱翊焕,你有多的葡萄糖吗?借我一瓶行不行?”
朱翊焕表示无所谓:“当然可以,反正我带了不少,自己也用不完。”
但还没等朱翊焕找到葡萄糖,另外一只手递过来一瓶葡萄糖:“我正好多一瓶,不嫌弃的话先拿去用吧。”
抬眼一看,此人是王舒苓。王云歆连连摆手,推辞道:“谢谢,但不用了,我马上就有了。”
“既然执意不要,那我也不强求了。”王舒苓露出一丝笑容,走下车时,回头喊着:“朱翊焕,好好考,可别丢了面子。”
朱翊焕不屑的看她一眼。把葡萄糖递给王云歆后,两人下车,并排走向考场。
此时王云歆也有所察觉,但碍于此刻朱翊焕的情绪,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问了句“那个人是谁”再由朱翊焕回答“王舒苓”后便草草收场。
这是一所近期新建成的学校,各种设备都较为齐全,课桌椅、实验器材光鲜亮丽,尤其是用于体育测试的常规400米跑道更是崭新到一尘不染。
但奈何没有专门的更衣室——毕竟是新建的学校,考虑的不太全面也可以理解。因此学生们只能把仅有的两个厕所当作临时的“更衣室”,换上短衣短裤。
因为学校还没招生,所以连厕所都是崭新的。换好衣服后朱翊焕并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去找周夙邦谈谈话,但整个厕所都找遍了,仍寻不见周夙邦。
“周夙邦哪儿去了?”朱翊焕自言自语,“奇了怪了,他总不能是去上厕所了。”
“难道他已经出去了?”想到这,朱翊焕走出厕所,放眼望去,倒是有不少人,但他认识的却寥寥无几,“就这么大点地方,他能跑到哪儿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翊焕发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都在询问某一个人。“这就有些不对劲了。”朱翊焕捏着下巴。
“你见过一个穿着绿色球鞋的人吗?他脾气比较暴躁。”
“你见过一个戴着一个黑色帽子的人吗?上面还有几个字母。他喜欢抬着头看人。”
“你见过一个穿蓝色短袖的人吗?衣服上有一只猫。她性格不太好。”
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离奇不见的人愈来愈多。朱翊焕担心王云歆会不会也失踪了,正准备动身去找王云歆,看见一个九班同学,正在问路人: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手上戴着彩色皮筋的女生?”
“彩色的皮筋?”朱翊焕陷入沉思,忽然猛的回过神来,“王舒苓!”于是两步并三步小跑着过去,问:“王舒苓也不见了?”
这个同学急得焦头烂额:“是啊,怎么找也找不到。而且邵净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说完她又去问别人,只留下朱翊焕一个人待在原地。
“已经失踪三个人了。”朱翊焕有些后怕,“下一个不会就是……”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朱翊焕凭借本能反应迅速转过身,左手擒拿住此人,另一只手已经伏在右腰,随时突击对方的咽喉。
“朱翊焕你干什么?疼死了,快点松开。”原来是王云歆。朱翊焕立马松开手,但已经在她的小臂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手印。
王云歆捂着被擒住的地方,蹲在地上,疼的直咬牙:“你使这么大劲干嘛?想掐死我?早知道不来找你了,反正都是自找麻烦,我还不如一头栽坑里。”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来呢?”朱翊焕无奈,“这么多人失踪了,我以为是敌人偷袭我,就下意识的这么做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说着朱翊焕扶起王云歆,到四周转转。
“你这里也有人失踪了?”王云歆甩甩手,“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的。五班也有几个人离奇失踪了。”
“我感觉可能是敌人搞的鬼。”朱翊焕推测,“昨天你说那个歹徒逃了,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很有可能就是就是这个同伙在作祟,来此的目的可能是替歹徒报仇,也可能是提前清除障碍——也就是我们,但这些对于我们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潜入到这座校园并躲在某处了。”
“那我也不明白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手?虽然咱们人数众多,但总是架不住一个一个的失踪吧?这样一来不就暴露了吗?”王云歆满脸问号。
“不知道,或许他们另有所图。”朱翊焕亦不得其解,“但可以确定他不会直接采取暴力措施,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一旦他暴露行踪,他身后的整个团体都会暴露在阳光下。所以不必太过担心,他目前还不会做一些危及性命的事。”
“甚至,可以更大胆一点,这些失踪的人迟早会回来,因为如果超过一定时间,就可以去报案了,到时候他们也会处于不利的局面。”
“考试时间快到了,要不咱赶紧回去吧?”王云歆很是担心。
“不急,我打听过了。因为有若干学生失踪,体育测试延长一小时,什么时候找到学生什么时候开始。”朱翊焕找到一张长椅坐下,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王云歆也坐下,在侧面看着朱翊焕,第一次关注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突然感觉眼前这个男生俊朗了不少。
“我在想,或许我们能从失踪的学生中,找到他们的共性,从而推出他的能力,然后再对症下药。”朱翊焕面无表情,“从简单的入手,周夙邦、王舒苓这两个人中有什么共性?”
“还真不好想……”王云歆想得头疼,抬起头放松一下,忽的看见一对青春恋人吵来吵去,谁也拗不过谁,最后不欢而散。
王云歆一声感慨:“如果他们都没这么大怨气就行了,好好相处不可以吗?非要吵起来,看着也闹心。”
听完这段独白,朱翊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王云歆,你刚才说什么,如果他们不怎么样就行了?”
王云歆不知所措,只好顺着说下去:“我就说如果没这么大怨气……”
“怨气……对,怨气!”朱翊焕恍然大悟,转身抱住王云歆:“谢谢你,王云歆。你帮了大忙。”
王云歆脸颊微红:“朱翊焕你又发什么神经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在这儿搂搂抱抱的。快些撒开。”
“对不住。”朱翊焕撤回,“你这一句话,我终于知道敌人能力的秘密了。”
“难道就是刚才我说的……怨气?”王云歆不敢相信。
“就是它。”朱翊焕喜出望外,“敌人应该是一个能通过人的情绪控制情绪,从而达到控制整个人的目的。而空间的变换也说明这次的敌人有两个。”
“两个?那不是更危险了吗?”王云歆大惊失色。
“他们有两个人却只能打配合,这不就说明他们的能力都没有攻击性吗?”朱翊焕推理道。
话音刚落,传来失踪的学生都回归的消息。王云歆称赞道:“真有你的,朱翊焕,还真的都回来了。”
“既然都回来了,敌人应该也逃之夭夭了。”朱翊焕起身,“不管了,体育测试马上就开始了,先回去吧。”说完两人一齐回到九班归队。
“周夙邦,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害我找你这么辛苦?”朱翊焕照着周夙邦头上就是一巴掌。
“你下手轻点行吗?”周夙邦搓着头皮,“我刚才上厕所去了,你不知道?”
朱翊焕一声冷笑:“是啊,难怪我没找到你呢。”
“该你走子了。”黑斗篷持黑棋,放了一颗棋子,而他的对面,是一个坟头。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突然开始狂笑起来,时而仰天大笑,时而俯首大笑。数秒后却又迅速冷静下来:“朱翊焕……你很聪明。居然能推出这次我派出了两个人,你的推理能力令我赞叹。如果你能代替他,也许比他做的更完美,给我省下不少麻烦。”
“但你有没有想过。”黑斗篷看向身后,“他们来到这里都经历了什么?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毫发无损的回归?”
“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你可别千万别在第一步就撑不住了,那样就没意思了。”
“你到底会走哪一步呢?”黑斗篷看着坟头,发疯了似的绕着棋盘左看右看,“哈哈哈哈,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你赢不了我的,你输了,你输了,哈哈哈哈……”
转眼又面色平静,心如止水,端坐在一侧,两指夹住黑棋,缓缓抬起,又缓缓落下,一声定音:“你输了。”
黑与白的隔阂,边界愈发清晰,启明星辰的宿敌,已经团团围住他们,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星光吐纳着黯淡的色彩。因为身在地狱的恶魔,要把人间一同拉入地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