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复回到家的时候,听周叔说凌飒已经回房间休息了。抬头看了看钟，晚上八点一刻……今天睡的那么早？

    上楼，轻轻打开凌飒的房门，房内一片漆黑。

    没开灯？果然睡了么？

    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对凌飒的房间早就比自己的房间还熟悉了，即使在摸黑的情况下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方位。

    借着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微微月光,凌书复看到凌飒正侧卧着团着身。

    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凌书复心中一动。抚上凌飒的侧脸。

    睡着的人动了动身子，凌书复替他把被子拉上,又轻声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原本闭着眼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眼眸一片清明，哪里有睡着的痕迹。一只手摸上刚刚被凌书复抚摸过的侧脸,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手的温度。

    二十分钟后，洗过澡的凌书复重新回来，翻身上了床的另一边。

    动作很轻，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只是下一刻，他原本以为睡着的人，翻了个身滚进了他的怀里。

    “我吵醒你了？”

    凌飒摇摇头，片刻之后反应过来，黑暗中凌书复看不到他摇头的动作，于是又补充说道，“没有。睡不着。”

    声音闷闷的，凌书复一下就听出不对劲来。

    索性开了旁边的壁灯，微弱的光，亮了起来。

    凌书复调整了姿势，顺手揽住凌飒，“有心事？”

    静默了好一会儿，凌飒才回应，“我……看到今天的报纸了……”

    顿了顿，抬头对上凌书复的眼睛，“哥，是你做的吗？”

    凌飒想了很久。那篇报道就是冲着林轻越去的，就连傅子离也只是被林轻越牵连的。甚至不惜用上路柬的事……有谁会这么做呢？彻底打压下林轻越对谁有好处呢……凌飒唯一想到的就是关于《换璧》的角色问题。而自己是最不希望和林轻越再碰上的……

    只是没想到凌书复会用这样的方式，可是也不能怪他。他只是为了帮凌飒而已。却不知道凌飒的魂魄早就换成了自己。

    凌飒初初看到的时候，心里很不好受。路柬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成为别人的踏脚石，为什么凌书复还要旧事重提，虽说，这个报道整个看起来像是为路柬说话，替他澄清，为他叫屈。可是这又何曾不是路柬的伤疤呢。

    当他再一次看到这个报道时，曾经的情形仿佛重现了一遍。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凌书复，如果不是因为凌书复是为了帮今世的自己……

    只是，心烦意乱地早早上了床，翻来覆去还是没有睡意，脑子里反而更乱了。有多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了呢。自从重生了一次之后，他就下定决心忘了断了过去的一切，可是当类似的文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想到后来，他甚至在想，他根本不是外人眼中的凌飒，而凌书复这么做只是为了他的弟弟，可他并不是真正的凌飒，如果他没有这场因缘际会，没有重生，那么……

    凌书复，我喜欢你。是路柬喜欢你，而不是曾经的凌二少。

    即使是你挖出我曾经的伤疤，我也可以不计较，因为你不知道我就是路柬，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

    只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却在此刻萌生。

    你喜欢我吗？你喜欢的是凌飒，还是占着凌飒身体的路柬。

    不敢说，亦不敢问。怕得到的是让自己失望的答案。宁愿还是和现在一样地生活着，不说破，不点破，至少此刻还是感到幸福的。

    凌书复没有回答凌飒的问题，可是他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张了张嘴，凌书复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隐退吗，现在还想知道吗？”

    凌飒记起自己曾经确实问过这个问题，不但如此，自己在心里还猜测过许多答案，那时候，他刚刚住进这个身体，那时候，他和凌书复的关系还很差。

    没想到，现在他们竟然能这么和谐的躺在一张床上，更没想打的是自己竟然会喜欢上这个自己曾经不知一次暗骂过的男人。

    只是，凌书复为什么会忽然主动提起这个问题呢？

    当初的他不是拼命回避的么？

    凌飒看向凌书复，眼中是满满的好奇。凌书复在事业的巅峰出乎意料的隐退，其间的原因，是多少人都想知道，却没有一个能得到回应。

    凌书复想了想，“你以为你会敏.感地猜到一点的。”

    “和我有关？”凌飒反问道。

    随后一想，自己那个时候还没死，也就是说真正的凌二少还活着，那么凌书复当初隐退，就算是因为凌飒，也是原来的那个，而不是自己。想到这里凌飒有些失落，那么这样说来，凌书复喜欢的终究是原版的，而他只是半途进来的住户。

    也许这一生都将占用着这个身体，可是终不是凌书复心里的那个。

    如果自己此刻向他说出真相……

    想到这里凌飒苦笑，凌书复又怎么会相信呢。

    神思恍惚间，感觉脸蛋被掐了一下，随后凌书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胡思乱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