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钱收了,以后别来了。”他说。
简若抬眼觑了觑他:“……哥?”
程昀川只说了句“过去了”,简若听明白了。
“我想和你一块吃饭。”简若凑上来道。
程昀川推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呢。”
他们这儿离住的地方也不近,每天没什么事跑这一趟很麻烦,也难得简若天天坚持。
这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有着令人惊讶的毅力。
简若走的时候还一脸的失望。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程昀川骑着摩托车回家,他今早起来嗓子有些不舒服,泡了包板蓝根喝了,但这会儿也没好多少,拖了好几天的不舒服,仿佛在今天爆发了。
住宅楼楼上,一个脑袋从窗户口探出,当看到等待的身影,又缩了回去。
十分钟后,电梯门“叮”声打开,程昀川从里面走出来,安静的回廊空无一人,他清晰的看到了门上挂着的一个大红色的礼品盒,他走近一看,外面是月饼的图案。
他提着礼品盒看了眼,又看了看隔壁的门,走过去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了,简若掏出一个脑袋,发色变了,他把头发染成奶油浅棕色,显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白,还很嫩,头发带着点小卷,看起来乖乖的。
“哥,中秋节快乐。”简若道,他见程昀川在看他的头发,抬手顺了顺,似小孩炫耀新的玩具,又仿佛想要得到夸奖一般,“我今天下午去染的,好看吗?”
“中秋快乐。”程昀川没回答他好不好看的问题,“你……”
他话没说完,被简若打断:“你脸色好像很差劲儿,不舒服吗?”
他打开了门,伸手想要去碰程昀川时,被程昀川攥住了手腕,“没事,谢谢你的月饼。”
程昀川感觉脑子跟浆糊似的,有些昏昏沉沉,他转身回了房间,本想把月饼还给简若的事也忘了。
他不爱吃这玩意。
程昀川进了门,把东西扔桌上,感觉有些热,脱了背心扔在了沙发上,仅穿着一条裤子,从医药箱摸出一包感冒药,泡了喝了,然后进门躺在了床上,顺道打开了空调,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窗外天色黑沉下来,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简若看了眼时间,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脖子,他起了身,舒展着肩膀,屏幕上是他画的半成品插画。
他看了眼时间,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简若出了书房,打开了客厅的门,踏出去的瞬间感觉自己脚下踩到了东西。
“嗯?”
他移开了脚,看到了一个摩托车的钥匙,钥匙上面挂着一个海星挂件,他见过这个海星挂坠,是程昀川的。
简若弯腰捡起了钥匙,眼睛弯了弯,唇边弥漫开了浅笑,上半张脸被阴影笼罩,在夜间彰显得有点诡异。
门铃响了,没有人来开门。
简若站在程昀川家门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程昀川发了消息,没有人回,他肩膀往门上靠了一下,不成想门根本没关上,他直接摔了进去,手机都掉出了两米远。
简若罕见懵圈的坐在地上。
没关门啊。
客厅的气温有些低,这个天气,晚上不开空调便已经够凉快了。
他起身去捡起手机,扫了眼客厅,没见到人,他给程昀川打了个电话,手机铃声从卧室响了起来。
“哥,大川哥?你在家吗?”
手机在卧室,车钥匙没拿,家里开着空调,明显是有人在家,可却没有人回应,连家门都没有关。
简若想要进去时,又停顿了一下。
会让他讨厌吧……
他退了出来,在门口打了两三个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简若心脏跳动得有点快,背脊冒出来一层冷汗,一瞬间脑子里划过了许多关于这段时间的程昀川。
他这段时间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简若习惯了晚睡熬夜,但他知道程昀川睡得早,可半夜总会起来一阵,还有刚回来时,那不太好的脸色……
简若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他犹豫了两秒,把门轻轻推开,卧室也没有锁门,低温空气便是从这里面泄出来的。
里面冷的跟冰箱一样——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简若体感如此。
他一进去,手臂便感觉到了凉意。
卧室窗帘没有拉上,窗外月光倾斜进来,空调温度显示着17,床上拱起了一团,简若打开了灯,床上那一团也没动静。
他几步走过去,拉开了被子,看到了程昀川闷的通红的脸。
深邃俊朗的眉眼此刻苦大仇深的皱着,上半身露出了紧实的肌肉线条,一看便知道平日是锻炼的。
强势冷淡的男人这会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简若喉结滚了滚,他伸手谈了谈程昀川的额头。
好烫。
简若出去了,他记得上次程昀川拿医药箱的位置,但他出去后才发现不用找,医药箱就摆在茶几上,他像个田螺姑娘一样开始忙前忙后。
先是量了体温。
啊,三十八点二度。
“程昀川,程昀川。”简若趴在床边,摇了摇程昀川的肩膀,片刻后,他捏起被子的一角,抵在了程昀川的肩膀上,隔绝了肌肤接触,继续摇,叫魂一般的叫着程昀川的名字。
“程昀川,你醒醒,程昀川,程昀川……”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程昀川眉头皱得更深。
程昀川觉得很烦,老有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叫,还叮他的手臂,他翻了个身,就叮他的背,他忍无可忍,伸手一抓,手感不对。
程昀川朦朦胧胧睁开眼,就看到了简若的脸,先是那一头标志性的浅棕卷毛短发,再是那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跟狗崽子看娘一样。
“你怎么来了?”他松开他的手,手臂搭在了额头上。
“你生病了。”简若说,“你快点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程昀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会就好了,啧,怎么这么冷?”
他把被子往身上堆了堆。
简若跑进跑出,叫醒程昀川,身后出了汗衣服贴在了皮肤上,也感觉有些凉,他问:“空调遥控器呢?”
程昀川语气不耐:“自己找。”
他都没意识到这是他家,更没意识到简若进了他的卧室,他仿佛回到了和简若初识的时候,简若在微信里问他空调遥控器在哪。
简若叹了口气,“那我找了哦。”
程昀川没声了。
简若翻翻找找,在床底下找到了空调遥控器,他关了空调,再见程昀川,又睡了过去,他蹲下,双手搭在床边,下巴磕在手臂上。
“程昀川,你醒醒。”
他伸手再探了探程昀川的额头,程昀川眼眸半阖,把他脑袋往后推了推。
“别烦。”
片刻后,简若去卫生间找了毛巾,打湿拧干,叠的方方正正搭在了程昀川的额头上,他坐着开始打开手机搜索,发烧降温的方法。
简若又回了自己那,拿了几个冰块,用毛巾裹起来,放在了程昀川的脑门上。
“不会冰傻吧?”简若又觉不妥,把冰块拿了下来。
他把医药箱拿了进来,坐在床边翻找退烧药,把程昀川喝过药还没洗的杯子洗干净,倒了温水进来,又开始了一波叫魂攻击。
程昀川这回很快就睁开眼,简若刚拿起了药,才发出一个音节,手臂就被程昀川粗鲁的一扯,他身体前倾,手肘支撑着才没倒在程昀川身上。
他的影子笼罩在了程昀川身上,程昀川懒洋洋的掀起眼帘,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穿过他的后颈,往下一按,简若嘴被堵住了。
他瞳孔紧缩,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平日本就不小,这么一瞪,又变得圆圆的,透着憨态可掬。
简若屏住了呼吸,几秒后,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压住他后颈的手松开了,简若慌忙支起身,后退几步离开床边,手背贴着自己的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亲了。
程昀川亲他了。
嘴唇好软……
不对,程昀川竟然敢亲他!
真的……亲到了。
简若脸上陡然升温,宛若煮熟的虾,他又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墙边,背贴在了墙上才停下,他似一幅壁画,此时已经和墙融为了一体。
亲了啊。
亲了,真的亲了。
好软。
简若悄悄的舔了舔唇,又抿了下嘴唇,他手收紧了,掌心被硌了一下,这才发现手中还拿着一板药。
不知在脑海里补充了些什么,他的脑袋已经开始冒烟了。
简若在这照顾程昀川到了半夜,在有次他拿开毛巾,准备离开时,程昀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转过头,程昀川还在睡,但抓住他手腕的手很紧,仿佛只要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简若拿了条凳子坐在床边,脸颊贴过去蹭了蹭程昀川的手背。
好温暖,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了光斑,窗外鸟儿飞过,站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楼下早餐摊子都已开张。
新的一天到来。
程昀川感觉呼吸有些沉闷困难,他睡得不是很安稳,挣扎着醒了过来,身后汗流浃背,湿了床单,随即,他意识到手臂有些不对。
动不了了???
他侧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压在他手臂上,程昀川抽了抽手。
简若也醒了。
他睁开眼,坐了起来,腰酸背痛脖子疼,浑身都不舒坦,活像昨天进行过什么剧烈运动。
“哥,你醒了啊。”他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程昀川默不作声的抽回收,顿感一阵麻意,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咬,他闭眼揉了揉手。
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简若为什么在他的房间?还枕着他的手睡?房间里为什么这么乱?遭贼了吗?
脑海里蹦出几个画面,他还没细想,就被简若的声音打断了。
“哥?”简若弯腰,上半身悬在他上面,头发垂落了下来,“手不舒服吗?”
他直接拉过了程昀川的手,给他按揉了起来,程昀川本来想抽回来的,但他按的有点舒服,他就没有动。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
简若按着他手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你……都忘了吗?”
程昀川盘腿坐在床上,被子滑到了他腰间,他的一只手还在简若的手中不轻不重的按着。
——“程昀川,你醒醒……”
——“吃药啊,吃了药再睡好不好……”
——“程昀川,程昀川……”
昨晚那叫魂的声音——程昀川看向了简若。
简若平时多数时间叫“哥”,少数时间叫“大川哥”,从没叫过程昀川,他当时神智不清,恍惚间以为这是梦,被吵的烦了,就……就干啥了?
睡前的一段记忆很容易让人回想不起来,很多时候都会忘记睡前在想什么,但这时他记起了自己干了什么。
“昨天门没有锁。”简若说起了他是怎么进来的,“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有点担心你,就进来了。”
“哥,你生气了吗?”他抬起眼,看向程昀川。
程昀川目光在他颈间停留一瞬,他拉过他的衣领。
简若松开了程昀川的手,往前双手撑在了床上,掌心陷进了柔软的大床,他呼吸错乱两拍,抓紧了床单,揪出了道道皱褶。
房内静谧,两人离得近了,呼吸声都彼此能听到,但程昀川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他的手如同昨晚一样,扣在了简若的后颈,指尖的位置,和他颈间的红印子完美对上了。
程昀川:“……”
操。
简若眨了眨眼,看着程昀川,早晨醒来的程昀川胡渣冒出来了,凌乱的头发落下几缕,看起来有点颓废的气质,俊朗的五官添了分别样的雄性魅力。
他的视线落在了程昀川的唇上,又别开了,喉结止不住的滚动,感觉到程昀川搭在他颈间的手,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不敢挪动。
温热的掌心,错乱的心跳。
想要放轻,却越发难以克制的呼吸在发颤。
程昀川松开了他:“你回去吧。”
他从床上起来,拉了拉掉到腰线下的裤子。
“哥。”简若仰起头。
程昀川低头。
这糟糕的姿势。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还是有点麻。
“你想起来了吗?”简若问。
程昀川面不改色心不跳:“想起什么?”
简若指尖点了点唇角,扬起了笑脸:“你昨天亲我了啊。”
程昀川:“你在做梦。”
简若:“没有,哥明明也记得。”
程昀川:“我不记得。”
简若:“哇——哥,你是渣男吗?”
程昀川挑眉:“你才发现?”
简若:“哥你要对我负责。”
程昀川已经下床穿起来了拖鞋,他转了转左边的手臂,站在窗口侧头:“让你亲回来?”
阳光落在他的上半身,简若视线下滑,打了个岔:“哥身材真好。”
程昀川:“……”
他转头抓了件衣服套上。
“你害羞了吗?”简若追问。
程昀川:“没有。”
简若:“如果你不想负责的话,我不会逼你的。”
他坐了一夜,腿有些麻,缓了一下后走到了程昀川面前,从窗口落在程昀川身上的阳光,简若也占了一份。
他在阳光下的皮肤显得更加白净,肤如凝脂,仿佛一触就破,睫毛的阴影落在了高挺的鼻梁上,似羽翼一般煽动。
“但是哥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他抬头问,眸子里似有星光点点。
程昀川侧过身,正面对着他,身上套着黑色背心,拉了拉领口:“什么话?”
“让我亲回来。”简若说。
程昀川:“……”
简若几句话下来,真就让程昀川觉得自己是个心思复杂的社会型渣男,吃完抹嘴不负责,简若成了被骗单纯无辜大学生。
“哥,你衣服穿反了。”简若没有逼问,他换了个话题。
程昀川低下头。
好家伙,黑色的背心,衣领上的标签冒出来头。
难怪觉得这领口有些高。
出息。
程昀川拉起衣摆,半截腰线露了出来,精瘦有力的肌肉线条流畅,他本来想换一下,但看简若这直勾勾的眼神,又突兀的停下了动作。
“哥?”简若疑惑问道,“不换吗?”
程昀川捂着简若的眼睛,把他转了过去,“别看。”
简若:“都是男人,为什么要害羞?”
程昀川语调懒散:“不是害羞,是怕你占我便宜。”
“我可以让你占便宜。”简若说,“哥,下次还可以亲我哦。”
“你今天有点兴奋。”程昀川换衣服发出窸窣的声。
简若听话的没有转过身。
“有吗?”简若摸了摸嘴角的笑,好像是有点,“因为喜欢你啊,一起过夜了呢。”
明明很纯洁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暧昧不清了。
程昀川换好了衣服,就去扯床单,昨夜出了一身汗,床单等会放洗衣机洗洗,简若在床边的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让程昀川再量量,程昀川量了,他体质好,烧已经退了,没什么事。
床单从床上扯下,简若也给他帮忙把被套取下来,但越拆越乱,程昀川看不过眼,把他拉开了。
“站这儿,别动。”他训小学生似的。
简若站在墙边,“哦”了声,眨巴这眼睛看他换床单。
程昀川“啧”了声。
怎么感觉这么不纯洁。
门口门铃声响了,程昀川停下手中动作,正要去开门,简若自告奋勇,程昀川没跟他抢。
片刻后,门外传来说话声,程昀川抱着床单往外走去,打开卧室门,和外面柯子城面面相觑。
“……我说了,哥在换床单呢。”简若在旁边小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惹QAQ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树清晓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嗐69瓶;2501988940瓶;稀星稅熠熠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