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喜欢啊(1 / 2)

深夜院子人来人往,短暂的兵荒马乱后,归于宁静,低调奢华的卧房中,白纱床帘一边落下,红色烛火印照得床帘后若隐若现。

柳奕泽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闻昭手中拿着一根银色链子细细擦拭着,抚摸的模样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他眼下落下阴影,唇边勾着浅笑。

风从窗户缝吹进来,烛火忽明忽暗,让他的笑都透着阴冷,柳奕泽捏了捏衣角,倘若闻昭发怒,他还不会这么忐忑,在面对未知时,难免心中会有几分猜测。

“你拿那个作甚?”柳奕泽问。

闻昭不答反问:“好看吗?”

他侧过身,柳奕泽才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镣铐。

柳奕泽了然,这次看来是气狠了,这镣铐也不知何时准备的。

他们当中须得有一个人服软,闻昭想要让柳奕泽乖乖待着,可柳奕泽这段时间看起来乖了,但实际上也只是看起来,他的性子坐不住,让他待在一个地方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事,憋的难受。

在闻昭眼中,他有两次逃跑的前科,一次逃跑未遂,一次留下一封狗爬字的信,闻昭自是不可能轻易放他出去。

放走了,就见不到了。

闻昭拿着镣铐,往柳奕泽那边靠近了些,细细的链子发出阵阵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他眉梢眼角带着温柔,“送给你。”

他伸手去够柳奕泽的手,指尖触碰到柳奕泽手背,还未抓住,被柳奕泽反手握住了,相比他修长白皙的手,柳奕泽的手背收紧,肌肉线条便显露了出来,透着力量感,掌心的温度也很高。

他用力一拉,闻昭往前倾去,跌入了他怀中,闻昭愣了愣。

接着,便感觉到后颈搭上了一只手。

柳奕泽手心下滑,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别生气。”

“今夜是我错了。”他说。

不知为何,对上闻昭那双似带笑的桃花眼,他却觉得心揪着疼,明明不高兴了,可还笑得那般温和,眼底却不自觉的泄露了让人看不明白的忧郁低沉。

柳奕泽见着,便心疼了。

头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便想着服软就服软吧。

他活了这么久,栽过的大跟头都在闻昭身上了,还舍不得动他,舍不得看他伤心的模样,就是……舍不得。

上次见到师姐,他对闻昭说,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知道闻昭不会害他,知道闻昭喜欢他,知道,却没有把握,但是愿意相信他。

闻昭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伏在他肩头,拿着镣铐的手收紧,指尖泛了白,墨色长发披散肩头,他垂下眼帘,盖了眸中神情。

“闻昭。”柳奕泽道,“我不喜欢一直待在这。”

闻昭睫毛轻颤。

短暂的静默过后,闻昭闭上了眼,声音暗哑:“好。”

柳奕泽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松口答应了,一时还没回过神,过了片刻,他松开闻昭:“当真答应我了?”

“嗯。”闻昭垂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镣铐,“我答应你了。”

柳奕泽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闻昭的后院不出去,他往前凑了凑,压低身体从下往上看闻昭,闻昭别开了眼,像个生气闹别扭的稚童。

柳奕泽不依不饶,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闻昭拉住了他的衣袖,他手指扣在了闻昭手背上,压在了床上,身体前倾吻着他。

银色镣铐掉落在床上,闻昭拉住了柳奕泽衣摆,柳奕泽指尖扣进了闻昭指缝,轻咬他下唇,闻昭肩头颤栗,轻喘着气。

——

柳奕泽的师姐被安置在了别处,他去看了看师姐,让她别担心,顺道出门了一趟,没找到他爹他们,他打听消息得知,还要过两日,比武会晤才会结束。

一路他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着他,他没在意,回去路上在街头买了两串糖葫芦。

王爷府邸中,家仆在院中走动,闻昭坐在书房,听着常衣的汇报,闻昭不想把关系真的弄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柳奕泽愿意退一步,他便也愿意退一步,两人间心照不宣。

“王爷,柳公子回来了。”一名小厮来报。

闻昭颔首:“知道了。”

没过多久,柳奕泽便来书房找他了,之前柳奕泽一直被困在那小院子,出来才发现偌大的府邸别有洞天,他之前可谓是被“金屋藏娇”了。

闻昭低头看着书,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口,端的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柳奕泽知道他这是还不高兴着,答应让他出去让他见他师姐,但这并不妨碍他不高兴。

一根糖葫芦突兀的闯进他视线。

“拿开。”他道。

柳奕泽蹲下趴在他桌前,“王爷,我这特意给你带的,常衣说你可喜欢吃了。”

他转着糖葫芦的木棍,上面的糖衣很诱人。

“我不爱吃。”闻昭说。

“是吗?”柳奕泽瞥了他一眼,这会儿都不肯抬头看他了,柳奕泽出去走了一趟,心中郁结之气散了,又恢复成了以往不受管束的性子。

他坐在了闻昭的桌边,“那我吃了,就这一串了。”

闻昭:“出去吃。”

柳奕泽:“嘶——”

他突然捂着心口吸了口气,闻昭偏过头,见他皱着眉痛楚的模样,放下了手中的书,等了一会儿,问:“怎么了?”

“心口疼。”柳奕泽揉着胸口说。

闻昭皱了皱眉,他起身道:“我去叫大夫。”

闻昭往前几步,手腕忽而被抓住,在他未反应过来时,身后的人用力一拉,闻昭往后倒去,后肩抵住了柳奕泽胸口,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柳奕泽反手捏了捏他的脸。

闻昭愣神过后红了耳根:“放肆!”

“这样就是放肆……”柳奕泽低头,亲了亲他耳垂,在他耳边问,“那这样呢?”

柳奕泽在他耳边说话时,不经意压低了嗓音,呼吸扫过的地方似带着灼热的温度,闻昭耳朵发麻,半响,他放松了身体靠在柳奕泽怀中。

他道:“今日兴致不错?”

柳奕泽:“本来不错,见到你就不好了。”

闻昭偏了偏头。

柳奕泽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闻昭的腰不软,但很纤瘦,他靠在闻昭肩头,补充道:“你这般不开心,我怎的还开心的起来。”

闻昭侧过头,墨发扫过柳奕泽的脸庞,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淡淡熏香味,他语气和平时别无二致道:“是你多想。”

柳奕泽低头,看到手中糖葫芦,他道:“你可知,第一次亲到你时,就是糖葫芦味的。”

闻昭喉结滚了滚,听到柳奕泽一声笑:“当时我还在想,这人的嘴怎的这么甜,叫我好想咬一口。”

“是吗?”闻昭偏过头,垂眸视线落在柳奕泽的唇上。

柳奕泽的唇形很好看,唇角便是抿着,也像是在笑得模样,显得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他侧过了身,攀住了柳奕泽肩头,亲了下他的唇,然后咬了一口,下的力道还挺重,柳奕泽挑了挑眉头,又感到他仿佛动物舔舐伤口似的安抚着他被咬的地方。

柳奕泽手落在了他的后腰。

夏日天气炎热,傍晚时分,窗外蝉鸣声不止,落山太阳映红了白云,窗口光束落在了闻昭身上,柳奕泽微睁了睁眼,看到了他脸上细细的毛绒,昳丽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干净的幼态。

他闭上眼搂紧了他。

哄人是个技术活。

柳奕泽之后的两天乖乖待着,闻昭不喜他和他师姐每日见面,却也没有阻止,只是事后总要哄哄才好,而闻昭也好哄的很。

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他爹他们回归的时候,他对闻昭提出了让他师姐跟着他爹他们一块回去,他们之间的事,他们解决便好,不要牵扯旁人进来。

况且他爹不会扔下他师姐不管,柳奕泽不想让闻昭在他爹娘那成了敌对。

闻昭应了。

只是没等到闻昭放他师姐回去,他先等到了他爹。

巳时天气就有些燥热了,柳奕泽坐在书房窗台上,松了松衣领口衣领,闻昭坐在书桌前,拿毛笔沾了墨水,时不时抬眼看一眼柳奕泽,然后在纸上落笔。

天气热柳奕泽便容易犯困,他靠在窗台,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一只蜻蜓从窗外飞来,停在了柳奕泽高挺的鼻梁,闻昭抬眼见到这画面,不由无声笑了笑。

柳奕泽鼻子痒,他皱了皱鼻子,蜻蜓便飞走了,他偏头打了个喷嚏,稳稳当当的坐在窗台上。

他揉了揉鼻子,注意到闻昭的视线,侧过看过去,只见闻昭已没在看书了。

他眼神好,一下就看到了上面的画,“你在画我?”

闻昭:“嗯,别动。”

柳奕泽又靠了回去:“听闻你画技了得,可要把我画好看些。”

“你本就好看。”闻昭漫不经心的说着夸赞。

柳奕泽扯开唇角笑了,偏头看向闻昭:“得你这么一句称赞,荣幸啊。”

闻昭低头间眉宇带着温和,他轻笑一声,面前少年郎似没怎么意识到自己的俊朗,以为他是在故意说好话,没有当真。

他抬眸,对上柳奕泽笑颜,背面迎着窗外的光,耀眼又招摇,眼底带着未褪去的稚气,他衣领口扯散了些,颀长健硕的身体随意坐在窗台,随性中又透着野性。

柳奕泽身上的纯粹无拘无束,还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江湖气息,都是吸引着闻昭的地方。

一幅画还没完成,外面常衣进来,他先是看了眼柳奕泽,对闻昭行礼道:“柳宗主求见。”

闻昭笔尖顿住,柳奕泽直起了身。

“我爹?”

庭院花开,正厅小厮端着盘子踏了出去,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坐在红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杯家仆端来的茶水,待客之道周全。

“王爷,你这般以礼相待,想必不是不讲理之人,在下也就直说了,劳烦王爷,将我小儿和徒儿放了吧。”

主位之上,换了一身宝蓝色长衫的闻昭拿茶杯盖子拨弄着茶水,垂眸温润如玉,唇角含笑,“柳宗主说笑了,不知本王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你这是强抢民男!”柳父喝了口茶冷静。

柳奕泽在门外回廊,他坐在扶手上,一旁常衣抱着剑像个木桩一样站在旁边,柳奕泽伸手出去摘了片叶子。

不久后,一名小厮过来,让柳奕泽跟他进去。

厅堂气氛有些凝重,里头没有奴仆伺候,闻昭坐在上位,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柳奕泽一进去,就看到了他爹涨的脸色通红,一见到他,就站了起来。

“爹。”

“儿啊!”他爹上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他一番,发现柳奕泽白了些,胖了些,不像是受苦的样子。

他爹对闻昭道:“在下要同小儿说几句话。”

“请便。”闻昭摆了摆手,起身舒了口气,往外走去,对门口常衣吩咐道,“看好了。”

常衣:“是。”

闻昭吩咐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柳奕泽他爹听到脸绷得更厉害了,他拉着柳奕泽到一边坐下,作为父亲对儿子的了解,柳父知道自家儿子不是吃亏的人。

“你且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柳父严肃着脸低声问。

柳奕泽印象中,父亲很少会有这么板着脸的时候。

“他说什么了?”柳奕泽问。

柳父:“你别管他说了什么,你就说你和他怎么回事。”

柳奕泽:“我……”

他顿了顿,抬眼对上柳父的眼睛:“我想和他在一起。”

“咔嚓”——

茶杯在柳父手中裂开了一条缝,“你你……”

他半天没有“你”出个什么来,手都在颤抖,“你可知,他抓了你师姐。”

柳奕泽:“我知道,他答应我会让师姐和你们一起离开。”

柳父摆摆手:“他抓了你师姐,只提了一个条件,他说他要同你成亲,你且和我说,是不是……是不是他逼你的?”

常衣在外尽职守着,廊下有清风吹着,上午还不算热,他没有去听里面柳奕泽和他爹在说什么,闻昭没有吩咐去听,他不会做多余的事。

良久,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常衣侧过头,只见柳奕泽他爹气势汹汹的身影,直直掠过了他,往外走去,没有人拦他。

厅堂内,柳奕泽站在中间,旁边的一张桌子断成了两截,桌上的东西都滚落到了地上,他从没见过他爹这么生气的样子,他爹平日里像个老顽童一般,对谁都没脾气的样。

他爹说,闻昭最初还抓了他两个师弟,但后来又放了,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说要放了他师姐,就得让他和闻昭成亲。

往日种种串联,他似明白了闻昭的用意。

闻昭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强迫,保全他在他爹和娘那边的关系,若他爹真为了他师姐,把他推了出去,那只怕往后他爹还得对他愧疚。

毕竟他师姐潜入府中,伤到了闻昭,是发生过的事。

闻昭似一点也不在意他那些好名声毁于一旦。

闷热的天气容易令人烦躁,午间蝉鸣声吵闹,到了夜晚才凉快了起来,晚饭时间,桌上摆着荤素搭配的菜,还有一壶酒,柳奕泽坐在桌边,先喝了杯酒。

“这酒不错。”他道。

闻昭:“你若喜欢,酒窖中还有许多。”

“喜欢。”柳奕泽道。

闻昭笑了笑。

今天一天下来,柳奕泽没表现出哪不对,闻昭也没问他和他爹谈了什么,那被毁掉的桌子像是被他们不约而同的略了过去,没留下痕迹。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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