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君嘴角抿了抿,接过了驱蚊膏,道了声“多谢”。
待人都走远后,谢逸自后面走出来,他坐在白越君座位边上,扣住他的后脑勺,往下滑至他后颈。
带着鼻音腔调懒散道:“我是蚊虫?”
白越君把驱蚊膏收在了乾坤袋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在意。”
他起身准备离开。
“也罢。”谢逸坐在他坐过的位置上,抬手勾住他的腰,将他按在了腿上坐着,“今日可是轮到了仙尊授课?”
九重山上每月都有论法公开学堂,九重山上的几位仙师轮流授课,这月正好轮到了白越君,他主修剑与阵法之道,算算时间差不多到时候了。
“莫要胡闹。”白越君皱眉低声道。
谢逸便松开了他,白越君起身理了理衣襟。
谢逸一条腿架在凳子上,侧靠着扶手,抬手撑着头,“小仙君且快去快回,莫要让他们等急了才好。”
秘境便是原著中白越君重伤时刻,谢逸不曾想会来得这么早,山中日月如梭,细想大多时候都是在修炼。
谢逸心里头已有了掳人的算计。
他还想再下山一趟,只是这些时日,每当他准备离魂之时,白越君便总能精准的出现在他身边,这应许是那双修的缘由。
他想趁着白越君授课时下山,以白越君的性子,是不可能终止讲堂的。
白越君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抓着他的手腕:“你随我一道去。”
谢逸五指插入发丝,上扬眼角:“确定如此?我去的话,只怕仙尊的学堂开不了了。”
白越君没说话,他用力将谢逸拉起来,谢逸身体没骨头般倚靠在他身上。
……
学堂上弟子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们穿着统一的蓝白劲装,各自眼神交流低语,没人敢大声喧哗,他们都不是第一次上尊上的课了。
他们平时见到白越君,都是看到他冷脸的样子,冷傲得有距离感,似冬日的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尊上上课守时,所以大家提前就来了这儿坐着。
他们虽惧怕尊上,却也崇敬,尊上的课不会有人缺席,能得尊上指导,那是幸事。
“沈师兄,沈师兄,尊上今个儿怎么还没来?”
沈傲摇头:“不知。”
“可是晨会开久了?你们听说过那三年一开的秘境吗?我听我师父说,秘境要提前开了!”
“消息可准确!?那待会尊上应该会与我们说吧!”
“沈傲师兄,尊上就你一个亲传弟子,定然是要派你去了,真羡慕你们,我还未结丹,恐怕师父不会同意让我去……”
沈傲经过多日磨练耐性,比起之前沉得住气许多,他道:“若有此事,师尊自会告知我们的。”
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这时前门跑进来一名弟子:“肃静肃静,尊上来了。”
后面四个字威力极大,众人的小雀跃好奇心统统收了起来,讲堂上顿时寂静无声。
片刻,门口出现了两道身影。
白越君走进来,身后跟着步伐散漫的男人,男神一身蓝白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脸上五官普通,没什么特点,但身上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众人视线纷纷落在陌生男人身上,其中一道视线格外强烈。
沈傲看着男人,嘴唇微张——秦修连。
自上次相遇,已过去了好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内他没再见过他,这些时日他也琢磨出来了,秦修连秦修连,这不就是勤修炼的意思吗?他心知自己大概是被耍了,可师尊为何又要骗自己?
这会儿见到师尊带着男人一块走了进来,他眉头不禁皱起,打量了男人一番,确定了他身上没有任何鬼修的气息。
“你便坐这吧。”白越君指了指讲堂桌子边上空着的位置。
“各位道友好。”谢逸高调的打了个招呼,对上沈傲试探的视线,也回以一笑。
沈傲背脊绷直,直觉的从这平淡的笑中感受到了危险。
男人背对着他坐下了。
白越君翻开书籍,淡声道:“今日为大家说的是双修之法……”
他一顿。
这本书籍是长老之一给他准备的,道让他来上这一讲堂,他昨夜本想看看,但没来得及。
长老们比起白越君都要和蔼很多,若是他们来讲解这一堂,只怕整个讲堂都要被掀起来了,然白越君的讲堂上,众人寂静无声,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个乖巧得像个鹌鹑。
白越君将那短暂的停顿掠过,正常讲解了起来,关于各种双修之法,有体修,也有神识修炼之法,有关这方面的古籍有很多,白越君讲解的是一些基础之法,如何让双修达到最佳程度,如何维持双修之时心中宁静不间断的念咒等等。
底下弟子一个个如临大敌,正襟危坐,白越君讲完,有弟子举手问:“尊上,神识双修,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白越君道:“神识双修危险远大过体修,若是没有绝对的信任与默契,绝不要轻易尝试,轻则入魔痴傻,重则修为灵识尽毁成为废人。”
好学的谢逸举手发问:“尊上,情到深处,难免难以自控,这该如何是好?”
众弟子悄悄竖起耳朵,眼神看向谢逸背影,都觉这是一条好汉。
试问谁敢在看起来便无欲无求的尊上面前问出此番问话?
白越君瞥了他一眼,答道:“若是对经脉灵力运转极为熟悉,那也没什么不妥,若是不熟悉,双修之效大打折扣,但也不必介怀,重来便是。”
双修讲究的就是二人修炼大于一个人的效果。
谢逸若有所思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白越君道:“双修之法古籍颇多,日后各位若是有了道侣,可去看上一看。”
他点到即止,让大家凝神打坐,周围霎时间安静下来,弟子们盘腿闭眼打坐,就在这时,白越君感觉到手腕上痒痒的,他低头一看,红绳在他手腕上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白越君:“……”
他抬眸朝谢逸看去,对方是何时能操控他本命法器的,他竟是不知。
谢逸托腮,指尖勾着红绳,一点点拉进,白越君脚步轻轻走到他面前,正想问他“何事”,被他揪着衣襟,猝不及防往下一扯,堵住了唇。
白越君浅色瞳孔紧缩,睁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的他,和之前谢逸那回忆片段中的他非常相像,谢逸勾着唇,松开了他,看着他红到滴血的耳垂,撑着下巴舔了舔唇间,透着血色的唇微张,说了几个字,待白越君琢磨明白,不禁手背捂着嘴偏过了头。
他说:“谢仙尊赐教。”
秘境之事公布,九重山上下都在议论此事,热闹了好一阵,半月过去,到了月圆之时,谢逸一整天没有见到白越君的身影,顺着红绳寻找,也兜兜转转寻不到,如此便只能说明,白越君身处另一个结界当中。
仙尊为什么要在自己山中布结界?
谢逸来了兴致,开始在山中寻找,用尽手段,好在结果没有让他白费功夫,他在后山一泉瀑布下的池水中见到了白越君。
夜色深沉,水雾弥漫,瀑布击打在岩石上,白越君半身埋在水中,冰冷的泉水中映着天空明月,这处杂音太大,白越君没有察觉到谢逸的入侵。
他闭眼皱眉,白发半截落在水中,贴在白色亵衣上,亵衣沾了水,若隐若现,清冷中带了点脆弱之感,水流浮浮沉沉,刚好没过他胸膛的位置。
谢逸赤脚着地,声音被水流声覆盖,他面上的面具自那次丢在白越君那就没有收回来,脸上半边符纹被他用障眼法遮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张脸俊美非凡。
他一条腿踏入了水中,在岸边坐下,小腿在水中滑动,抬起时溅起一层水花,另一条腿在岸边屈着,他身体后仰,看着那清冷美人,胸口松松垮垮的衣襟散开。
一滴水溅在了白越君脸上,他眼睫轻颤,陡然睁开了眼睛,眸中混沌,彰显着诡异的神采,似梦似醒。
他看到了谢逸,只字不言,谢逸脚腕上的红绳往上攀升,钻进了他的小腿,将他拽入了水中。
“噗通”——一声落水声,水花溅起三尺高,谢逸自水中冒头,将湿透的墨发拨到脑后,趴在岸边侧头看着白越君。
“仙尊一人在此作甚?”他勾着笑,宛若魅惑人的妖精,眼帘半垂落,懒散的看向他。
白越君没说话,水底下的红绳捆住了谢逸的腰,将他拉扯了过去,谢逸没有挣扎,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神态。
凑近了,他看清了白越君眼底的痛苦迷茫,恍若绝境中的困兽,无声呜咽,却无人能救他出这困境。
红绳收紧,攀上了谢逸的手腕,将他的手寸寸捆紧,白越君上前拥住他的腰,闭眼亲吻他的唇,小心翼翼又虔诚,似在做一个美梦般。
“阿九。”白越君轻声唤他,靠在他肩头蹭了蹭,“我好想你。”
谢逸神情一顿,唇边扬起一丝笑意,被红绳收紧的双手抬起,搭在他银白发丝上,低声呢喃:“小君……”
白越君的状态,犹如陷入了某种悲伤欲绝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显然他如今是不正常的状态。
他片刻的真情显露,却让谢逸格外的愉悦。
忽而,他面色一凌,似有若无的视线自眼角瞥向某个方向,慵懒随意,仿佛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又似夹杂着冷箭。
暗处树丛一动,宛若一阵清风抚过,树影婆娑,慌乱步伐无措,轻得近乎听不见。
谢逸似笑非笑舔着唇角。
啊……尾随的小崽子吓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标题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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