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出自《礼记.大学》。 原文本来是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但是因为此时是八股取士，虽然明初的八股文还没有后世那么变态，出截搭题，但是也为了出题难度，只会在四书五经里取出几个字来做文章。 这就要求参加科举的士子必须要通晓四书五经全书才行！ 不然，你就听到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你如何作答？ 其实真正在考场上，还不会有两句话，可能只会写“有财此有用”五个字，你不懂这段话全文，你看着这五个字，就是一脸懵逼！ 但是，黄圭毕竟还是苏州府的泰首，这段话自然是知晓的，于是黄圭笑道。 “这段话出自大学，说的是君子应该首先注重德行。君主有德行才有人拥护，有人拥护才会有国土，有国土才会有财富，有财富才能供使用。德行是根本，财富是末事。如果轻根本而重末事，那就会与民争利。” 说完，黄圭朝着郁新施礼道：“不知我这番解答能否为郁兄解惑！” “好！” 江南士子一个个大声喝彩起来，而另一桌的安徽士子则一个个面色不佳。 “不错，不愧是大明的书生！” 而这时，占城国使节这边，那个朱环看不顺眼的占城国使节站了起来，轻摇着纸扇说道。 “听到大明的士子这番作答，我这番邦使节真是受益匪浅！” 占城国使节这时缓缓走了过来，朝着这两桌书生施礼道：“在下占城国使节，姓胡单名一个姜字！” 听到是占城国使节，这帮士子无论是江南的还是安徽的，连忙站起来，朝着这位使节施礼！ “我们还都是未能通过科举的书生而已，学识浅薄，还请使节见谅！”黄圭更是作为江南士子之首，谦虚的回道。 但是从他那傲然的神色来看，这人完全没有谦虚的样子。 胡姜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这是谦虚了，我倒是认为，你们这群士子可比你们朝廷里那群官员不知道强多少倍了。” “你们朝廷里那些为官之人却还没有你们这般见识！” “不知使节为何有如此见解，我大明官员可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学识只会在我们这些后生之上，何来浅薄一说？” 郁新听到这话，脸色不太好，但是却也不好在外邦面前发作，于是问道。 “你们好歹也知道德行为先，钱财为末，然而你们朝廷的官员却不知！” 胡姜轻摇着纸扇说道：“不知道你们可知，你们当今朝廷居然要我们占城国每年进贡在原有基础上番十倍，我们每年进贡的财帛粮食，直接将占城国国库掏空！” “如今，我们占城国百姓一个个嗷嗷待哺，易子而食，但是我们番邦为了取悦你们天朝，不得不忍气吞声，饥寒度日！”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黄圭听闻胡姜说的这些话，顿时大惊失色。 这些书生听到这话，也一个个议论纷纷。 朱环在一旁冷眼旁观，但是心中却知道，这胡姜可是在挑起民愤了。 “使节大人，在下父亲是当朝太常太傅，也是东宫伴读，在下刚来到京师，还不知道朝廷做出如此之事。” “在下今日回去便会像家父问明此事，如果属实，在下必然会劝家父像朝廷谏言，取消这种违背德行的霸道之事！” “多谢了！” 胡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却得意到了极点，他此次上来挑起这事情，就是为了让这群啥也不懂的士子去闹事的。 然而这时，一名江南士子却说道：“这事情我其实也听闻过，好像就是那帮淮西人像皇上建议的，还嫁祸在允炆殿下头上，结果允炆殿下还被黄兄父亲骂了一顿！” “顾海，你说的可是实话？” 黄圭闻言，朝着这位江南士子确认道。 “千真万确！” 顾海朝着黄圭说的：“我舅舅就是礼部的官员，他们本来还以为是允炆殿下做的，结果后来才知道是谣言！” “鸿胪寺的官员也都认为这事情不妥，以我舅舅为首的礼部官员还和黄兄父亲联名上书阻止这事情，结果父亲还被训斥了一顿！” “你瞎说什么，我们安徽的官员几乎都是武将，这种涉及番邦的事情，怎么又将屎棚子扣在我们头上！” 安徽士子闻言，一个个都炸了，纷纷斥责道。 “我说的千真万确，我舅舅叫农子墨，是礼部右侍郎，不信你们可以打听下，看是不是我舅舅带头上书建议朝廷收回这政策！” 顾海直言不讳的将自己舅舅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两边又吵闹了起来，而这时胡姜却没有再说话，那眼睛像是冒光，看着两帮人剑拔弩张了起来。 朱环更是叹了口气，心道。 这帮书生，一个个傻里吧唧的，都进入这占城国使节的圈套了，却还不自知。 于是，朱环抱起一坛酒，走了上来，朝着这两班人说道：“大家都是大明的士子，不要为了番邦蛮夷而伤了和气。” “这是小店新酿造出来的一坛子酒，我请大家喝了！” 朱环这番话顿时打断了两边的怒骂，他们看向朱环，而这时朱环趁机说道。 “诸位才子说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当日中书舍人刘大人来小店喝酒，说过此事，他说的和这位使节说的不一样，所以在下也有些不解。” “有何不一样？” 郁新这时问道。 大家也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朱环这时看了占城国使节一眼，说的：“当时，占城国使节的建议是要大明皇帝册封占城国当今国君为占城国国君，而这占城国国君可是篡位上来的！” “啊，乱臣贼子！” 顾海心直口快，直接蹦出了这句话。 占城国使节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正准备开口，而朱环看了他一眼，又笑着说道。 “还有，这占城国国君得国不正，以至于北面安南国趁机南下，占城国危在旦夕，于是请求附庸我大明，以换取大明出兵安南国，让占城国能够避免亡国之灾！” “所以，刘大人才说，既然咱大明要出兵南下，还有承认一个得国不正之人为国君，并且接受占城国附庸，那所耗费钱财必然不少，他占城国增加朝贡，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诸位才子，你们说是么？” 朱环这番话说完，又最后看了占城国使节一眼。 占城国使节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