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雁灯一路闲逛,说是去见见之前的老师,其实不过是个借口。
他和鸠西铭他们也不熟,一起走相互都尴尬,不如各走各的。
各色小吃摊位,小游戏摊位,义卖摊位,现场绘画摊位,擂台,甚至还有占卜摊位。
和记忆中的游园大同小异,现在想来却有些怀念。
他回泉市接的是一个搜查任务,任务目标是最近活跃的一组双鸦成员。
因为是搜查任务,所以他只要找到些线索,或者是踪迹,就能够交差。
可是他在泉市待了快一个月,泉市的各大集市,甚至无人的角落和暗巷,他都一一探查过。
结果一无所获。
本身接这个任务不是他想要的,以他自己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在以至少两人一组活动的双鸦手上存活。
这任务一开始他不打算接,最后接了还是因为意气用事。
当初看到任务公告的时候,他只是看了眼就没准备继续看了,那时候刚好碰上从入学开始就一直和他不对盘的康兰周,被那厮阴阳怪气了几句。
自己就一时热血上头接了这个虽然难度为白银,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白银等阶做这个任务凶险无比的活计。
还好任务的范围是泉市,别的地方他不敢保证,这泉市卡师协会会长就是他爷爷,就算他完成不了任务,在泉市安全也没有保证。
任务的期限为一个半月,余下的时间所剩无几。
若是就这么探查到任务期限,一无所获导致任务失败,他不甘心。
但是要让他涉险,他也没有那么强的胆气。
他看起来冰冷,其实不是真的冰冷,他只是不善言辞而已。
因为不会说所以不说,因为怕做不好所以不做。
想着回去的时候又要面对康兰周那戏谑的嘴脸,他心里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或许从被康兰周激得情绪上头开始,就是个错误。
而他,将要为这个错误承受所有的嘲讽与嬉笑,承担风险和挫折。
心情沉重之际,他看到了室内训练馆门口的咖啡馆门匾,还有穿着能短一寸,绝不长一寸,能欲语还休,半遮半掩的就不会裸露。
黑色,白色,肉色的秘网里,摩挲着或是温软,或是冷清的玉色。
他本就口渴得不行,这下更觉得喉间像燃烧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即便涸泽也难以滋润。
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填好了协议。
“一定不可以用卡牌,也不可以抗拒,一定要把咖啡喝完哟。那可是我们全心全意,倾注了爱意,冲泡而成的咖啡哦。“
在一水风格各异的漂亮妹子的微笑里,他晕乎乎地走进了咖啡馆。
眼前有三条岔路,都看不见尽头。
反正选哪条都是未知,干脆选中间,这样怎么都不会有错。
心里是这样想,推开中间的门以后,又走了一小阵,他就开始后悔了。
一些从未注意到的细节越来越清晰,越想越恐怖。
为什么进门的时候服务员小姐姐一定要自己签署不能用卡牌,不能破坏咖啡馆的协议?
为什么这条道开始走的时候,墙壁就不是常见的坚硬砖瓦,而是一种厚实又有弹性的材质。
淡黄色,上头遍布紫色,蓝色和红色的小细线。
越往里头走,墙壁上的红色约清晰,甚至连脚底下的道路触感也变得有弹性。
他僵着一张脸继续往内走,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咖啡厅了。
或许,这真的是咖啡厅吗?
蠕动的地面与墙面,像是粘液的柔滑光亮。
椅子是靠墙铺陈的沙发,从上头的类似肥油的连带物,纠纠结结,相互堆积,挤压在一起的组织。
如果他想的没错,那应该是肠吧?
或许这这间咖啡厅是在模拟着体内环境?
要不要不喝咖啡直接走出去?
可是直接走出去会不会太逊了,明明已经答应了小姐姐一定要把咖啡喝完。
啊!
本来才想着不要被情绪所支配,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被小姐姐们给支配了。
沮丧地坐在大肠座位上,没有服务员,也有菜单,他也没在意。
臀部和座位的触感就和用尊臀揉搓内脏一样,他甚至还有了正有黏液在渗透而出的错觉。
在他神情恍惚,双眼放空,破防颓唐的时候,身后的墙壁一阵蠕动,一颗心脏艰难地挤出肌肉纹理的缝隙,精准地落在他身前的桌面上。
是肉芽吧!那一定是肉芽!
眼角的余光撇到飞速缩回墙里的粉红色条状物体。
他的心里有一只土拨鼠疯狂尖叫,声音过于尖锐,甚至要从他的耳膜里穿透而出。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并不处于危机之中,而处于惊吓之中。
在一个四周都是类似于躯体壁障,无时无刻不在蠕动的空间里,桌上是一颗心。
透过心脏上头的大动脉,他依稀能看见里头暗红色的液体。
这也是可以喝的吗?
那应该是咖啡吧?一定是的吧!
那就赶快喝了它,然后跑出去!
只要喝了它,自己就没有违背自己做出的承诺,自己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双眼一闭,池雁灯捧起那装着咖啡液的容器,无视了那厚实的触感,仰头一饮而尽。
热!
滚烫!
这咖啡液在容器里装着并不烫手,然而入了喉却像是灼烧的岩浆。
热烈,滚烫,每前进一寸,就像是要熔开一寸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