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看向风策,并立马让出一条路,只有叶少卿哈哈一笑,奔到风策身旁,笑着拍拍风策,道:“你不是认识世子吗?失忆了?”
乜泱看了眼风策,神色稍缓,但对上了叶少卿那笑嘻嘻一脸欠揍模样,很不耐烦:“竖起你的耳朵好好听清楚!我说的是澈不是策!”
说罢,走进去剑指向叶少卿,剑尖差点戳到他眉毛,问道:“你是不是风澈?!”
叶少卿脑袋后仰躲了躲,并不畏惧,笑道:“我叫叶少卿,你天天见我,不认识啦?暴脾气。”
乜泱冷怒他一眼,转而抓着其他人问了一遍,其他人一一报上自己名字,才得以逃脱,最后乜泱收了剑,转身要向温别禀告,就见温别在看着风策。
风策也看着他。
两人目光之间仿佛有电光火石。
当乜泱问风澈是谁时,风策已经知道是那奸细透露了他的消息才让他们来这儿,只不过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几个,总该不是柔浅或者音冰玉?还是那人已经察觉他身份不敢确定,所以让温别来确认?
风策忽然想起昨夜里惊燕被他净化,总该不会是她改邪归正做好事出卖了他?
这时候,叶少卿开口问道:“你们要找的风澈是什么人?”
这么大动干戈,刀剑胁迫,让人不得不好奇。
温别却神色清冷肃然,看着风策,却是问向所有人:“为何你们都在这里?”
风策昨日见叶少卿便是为了避免意外邀请他一并来探险,谁知他不甘寂寞叫上许多人一起,才出现这个画面。
叶少卿回他:“来这儿当然是来抓鬼的,难不成吃东西?”
温别看着风策,认真问他,仿佛在下一场赌注:“世子呢?”
风策本就有原由来这儿,虽被质疑但也底气十足,反问他:“傅公子前日去了我府上,不知道我为何来这儿?”
风策府上死了人的事叶少卿也是知道的,他这才知道风策不是喊他来探险的,转身看看风策,又看看乜泱和温别,问道:“你们两个来这儿干什么?”
乜泱回他:“找风澈。”
叶少卿又问乜泱:“你们找的风澈是谁?”
乜泱扬起下巴:“你有没有完?问这么多舌头不打结?”
温别依旧在怀疑风策,对他道:“劳烦世子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些事想问问世子。”
风策压根不敢跟他独处,但现如今如果拒绝,则更会被怀疑,倒不如直面解决,迟疑片刻后,便过去了。
温别将他带到带到一片竹林,一路过去,周围气压很明显变低,能感觉到道他在用显魔诀,而显魔诀是温别自创专门对付风澈的用的,一般魔物坚持不了半柱香时间。
但好在风澈身上魔气随着邪恶值被系统全部净化了,风策完全能够当成自己身体放心使用。
温别脚步停下,脚边一只刚冒头的小竹笋因着常年枯叶没人清理遮挡得险些被踩到,风策脚步也随之停下,他明白如今需要掌握主动权,先一步发问:“你是在怀疑我?”
温别转身看他,目光透露出怀疑,但并未开口承认。
风策低眉,到这一步压根不能退缩:“我并不能阻止傅公子的想法,傅公子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你宿敌风澈,来我府上,住我隔壁,可以随时监察我。”
风策继续道:“每月十五,十二音阁闭馆不留客,我家里已经收拾出来了,傅公子不考虑?”
“为何一直想邀我去侯府住下。”
风策脸不红心不跳,直言道:“想随时见着你。”
温别被风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耳尖脖子都泛红,他本身是怀疑风策的,但风策时常邀他去家中住让他也不得不认为此人对他很不一样。
此时风策看过来的目光仿佛带刺,他垂下眼帘躲过,稳了心绪,应了下来:“好。”
他是不是风澈,日久可见。
风策此时瞧见他手上还带着送他的纵火指刃,细小却栩栩如生的火焰绕着他左手指根一节,下意识问了句:“指刃你用过么?可还好用?”
温别答非所问,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指刃,道:“好看。”
风策一阵肉疼,最近都没有掉落防身的高级道具,这纵火指刃还没用过就送人了,实在太可惜。
如此,眼睛便直勾勾盯着温别指间的纵火指刃,压根没听清他回了什么,只想着若是他用不着想还回来就好。
正在此时,见着温别的另一只手摸向指刃,虽然清楚他只是摸摸那指刃并没有想法摘下来还回来,于是眼不见心为静,可本想说若是没什么事先回去,但开口却是:“不用还回来的。”
温别把指刃位置正好了,抬眉有些惊诧看向他。
风策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喉口猛然哽住,温别见着风策忽然红了的脸,忍不住笑了,应下了:“好。”
风策尤为尴尬,战术性握拳抵唇两声缓解尴尬,道:“傅公子,若没什么事…”
话未说完,不远处忽然就传来房屋墙壁轰塌打斗声,风策和温别立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赶过去。
另一边,乜泱也听到声音,不看着其他人了,立马夺门而出。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叶少卿立马跟出去,说了一句“肯定有好戏”,他们才立马带着看热闹的欢乐拥上。
“砰——”
一大块**的石头破风飞向刚赶来的风策和温别,温别抬手扬扇,一股强劲的力道便隔空挡下,并将其击落在地。
随后,二人才看清打斗的场景。
周遭墙垣和屋子都已经被破坏,幸运的是阴雨天并没有产生漫天的飞沙,两个女子也迎着蒙蒙细雨噼里啪啦打得你来我往。
拿着长鞭的橙衣女子是惊燕,风策认识那长鞭,正是惊燕她姐姐留下的蛇骨鞭。
见到惊燕,风策第一时间是想离开,他还不确定是不是惊燕告诉温别他在这儿的消息,而如果是她,她看到自己还没有被温别正法,定然要拆穿他。
但是突然离开,得找什么理由?温别会不会心中生疑。
风策最后赌一把。
和惊燕对打的那人妖气冲天,双手化作两条长蛇甩来甩去,却被惊燕忽然一鞭子抽中一条蛇,那蛇立马缩回去变成了手,手臂上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蛇妖是一只几百年的妖,化作人形应当也不久,倒是脸蛋有些像音冰玉,可惜浓妆艳抹的,倒过犹不及了。
她与惊燕实力差不了多少,但却很敏捷,躲攻击的方式层出不穷,惊燕凌厉的攻击也鲜少命中,方才那一鞭子,已经激怒了蛇妖。
由于惊燕成功净化,系统也将她的魔气给清除,但很显然修为并没有减退,所以温别并没有发觉她,此时,她手里握着的蛇骨鞭欲陈胜追击,一扬,直劈蛇妖而去。
蛇妖一招遁地化形丝滑躲过,随后出现在惊燕身后,手臂一条蛇如闪电般飞出要咬向惊燕,惊燕转过身,就见近到咫尺张开血口大盆蛇。
她堪堪躲过后,主动权被掌握到了蛇妖手里,扭着两条手臂当武器从各个方向不断进攻,惊燕从屋顶跳到地上,又绕着院墙走,眼看着两条蛇就要追上,一个凌空翻跳回屋顶。
蛇妖嘴扭曲地笑了一下,极度诡异,但能看出她在得意,因着那手臂化作蛇不仅无限伸长可以锁定目标攻击,而且若是蛇头是有毒的。
惊燕便一直躲着,没料到那两只手臂打了无数个结甚至把她自己都围在里头还没个尽头,当即跃到空中一鞭子劈下。
乜泱此时也赶来,见这场面惊叹地骂了句脏:“这姑娘前两天还要世子从船上救下来,今天就能斗蛇妖?”
蛇妖被抽中,只是停了一下,继续追击。
虽先前有不愉快,也并不喜欢惊燕,但见着她在和蛇妖打,乜泱立马提剑上去,将还在追着惊燕的两只蛇头一剑斩断。
顿时血液四溅,被手臂扭扭曲曲缠绕住的蛇妖痛叫一声,花了好一阵功夫才解开追惊燕时打上的结,收回了受伤的手,将地上的蛇头召回接上,双目盯着乜泱恨得通红,却不敢贸然进攻。
最后看到风策和温别站在那儿似乎没有攻击力,当即一转身,想将这两人挟持来脱身,但还没靠近,乜泱已经来到他们面前,迎上去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到她胸口,将她踢飞到半颓的墙上,致使被雨水浸湿本就不结实的墙轰地全部倒下。
惊燕一挥长鞭,将埋着她的石砖抽碎,连带着她也被抽得飞滚出。
春日惊雷一响,将灰蒙蒙的天空闪得发白。
蛇妖顿时化为一条巨蟒要拼死一搏,惊燕的长鞭锁在她七寸处,狠狠一拉扯,将那巨大的身躯拽动,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那蛇妖又转回人形,吐了血,咬牙切齿双目怒火冲天:“我与你们十二音阁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为何要杀我?!”
惊燕声音清亮,喝道:“你坏事做尽,人尽皆知,早就该死了!”
蛇妖:“你们十二音阁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被勒得紧实,挣扎一番,已经有些气不顺畅,正当她要开口诉说十二音阁罪行,惊燕鞭子一收紧,蛇妖身子见血。
最后,惊燕将所有修为力道聚集在鞭子上,“啪”地一声,蛇妖被生生勒成两半,化作原形倒地,两节身体横过了整个院子。
风策本想问她和睿亲王的事,不过被惊燕杀了也好,若是让她多说几句,温别定然能够猜出十二音阁的秘密来。
乜泱对惊燕横眉冷斥:“你们十二音阁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坏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惊燕挑眉,收起来长鞭看向乜泱,“从今天起,我惊燕就不是十二音阁的人,关于十二音阁的事也别问我。”
乜泱一脸疑惑看着她,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神经说不是十二音阁的人,而在这时候,叶少卿带着一群富家子弟也找到这处来。
他们看到地上的大蛇险些没吓晕过去,又看看浑身是血拿剑拿鞭子的两个在对峙姑娘,有些腿软。
惊燕和乜泱说完就要走人,路过风策,脚步一顿。
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风策表面上却平静得很,他只留了冷然的侧脸给惊燕,不带分毫情绪。
惊燕对他说了句:“你迟早要完。”
风策:“……”
这个时候当着温别的面这样说真的好么?
乜泱听着满脸不爽,先前还缠着风策如今却说这样的话,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她,厌恶道:“什么人这是?得不到就咒人死?!”
惊燕没有再理会,而是直接离开,留下的蛇尸也不清理。
风策看向温别,温别看向要溜走的叶少卿几人。
待人走了后,温别指间捻着一张火符朝蛇妖尸体丢过去,很快蛇妖便被焚化,只在湿泥土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惊燕的话令温别不得不怀疑风策,毕竟昨晚梦境之地见着惊燕喜欢的并不是风策,所以不会是因爱生恨说出这句话,于是看向风策,问道:“若是有人要伪装成另一人,会不会用相似的名字?”
风策没说话,乜泱听明白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笑了:“师父,世子怎么可能会是风澈那大魔头?两个人哪儿一样了?”
温别见风策没回答,神色冷了几分,转身离开。
乜泱跟上去,风策看他们走出几步远,终于忍不住开口:“风策就是风策,不会是风澈。”
温别脚步停下,但未转身。
“你应当很了解风澈,你若是信我,看我第一眼就能分辨出,你若是怀疑,问我再多次,而我否认多少遍,你也不会相信。”
风策说完这句话后,温别也没有再停留。
风策不清楚他有没有相信,但从另一个层面上说,他并没有说谎,温别信不信,也由他了。
回到侯府后,风策衣服头发都被毛毛细雨浸湿了大半,菁锋见着,立马让府上丫鬟去准备热水。
见着鱼芜居然不在,菁锋好奇,问道:“尊上,鱼芜不是跟着尊上吗?怎么连伞都不知道打一把。”
风策也在等鱼芜回来,好让他知道十二音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算时间他应当早回来了,于是回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洗过热水澡,风策正在房里把头发擦干,就听着敲门声。
鱼芜在门外喊道:“尊上。”
风策:“门没栓,进来。”
鱼芜轻手轻脚进来,看了看门外没人,才把门关了,松了口气,说道:“尊上,我看到了信是柔浅送的。”
“柔浅?”断不敢相信会是她,“你没看错?”
鱼芜激动得很:“没有,真的是她,尊上,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风策将擦头发的毛巾往桌上一丢,满脸不可思议,低着头看着因屋内太暗点起的烛灯,片刻后,又问:“除了信是柔浅送的,还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
鱼芜:“二楼发生什么事把乜泱支下去了,我本来也想去看看,就见着柔浅来了,于是没敢动,后来我怕被发现,去了在四楼待到现在才寻着机会出来。”
风策还记着柔浅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觉心头发凉,头皮发麻。
若是没让鱼芜折回去盯着,怕是怎么被坑死的都不清楚,风策想到当初还想要柔浅帮他盯着温别,后背一阵发凉。
鱼芜见着风策皱眉低着头,面色极差,一时间不敢说话,最后见着风策坐了下来,将桌上毛巾拿起又擦了擦发,看着脸色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吓人,才说:“要不要告诉阿音这件事?”
风策烦心得很,她尚且不清楚柔浅叛了,音冰玉是不是也一伙的,便说:“这件事你我二人知道就行。”
“好的,尊上,那柔浅怎么办?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风策看了看外面的天,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鱼芜回道:“未时一刻。”
风策道:“好,准备一下,去十二音阁吃下午饭。”
午后停了雨,风策和鱼芜到十二音阁时,音冰玉已经在等着风策,风策照旧让他先去二楼点菜。
风策知道这次从音冰玉口中或许问不出什么,于是进入茶间之前,在系统商店买了微型录音器,想着和音冰玉谈话时趁她不注意贴在桌子底下,预备下次再来收,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音冰玉这次已经在等他,仿佛知道他会来。
而果真,音冰玉只说二楼发生事故,柔浅被支开,所以谁给温别通风报信的人依旧没有找到。
鱼芜这次点完菜等菜上齐了也没有吃上一口,只等着风策来,风策达到安装微型录音器的目的后便离开,和音冰玉并没有谈多久时间。
只是鱼芜见他上来面色还是冷淡得很,并没有高兴的模样。
风策坐下来,看到鱼芜一反常态等他,还一直盯着他,问道:“怎么不吃。”
鱼芜:“我怕下毒。”
风策无奈:“要下毒了你能活到现在?”
见着风策开始吃,鱼芜才动了筷子,吃了几口,全然没有先前的胃口,于是停下,忍不住问:“尊上,阿音是怎么说的?”
“说二楼有人闹事,柔浅听到声响下来,所以没有抓到给温别通风报信的人。”
鱼芜听着,说道:“该不会是阿音也被柔浅蒙蔽了吧?”
风策也不确定,扒了口饭夹菜吃,回道:“过些时日就知晓了。”
阴雨天一直到二月十五才放晴,风策今日得去参加宫宴,便一早去十二音阁找温别,准备先接温别来侯府安排住下。
到了十二音阁,风策正进去,就见叶少卿也正来,叶少卿笑眯眯道:“世子也来找人?”
风策“嗯”了一声,叶少卿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来找那凶神恶煞的暴脾气吧?”
大约是在说乜泱,风策点点头:“算是。”
风策这一点头,在叶少卿心里那块担忧音冰玉感情的石头顿时落地,于是一本正经给风策打起参谋:“她人虽然凶了点,但是对你不一样,能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不过你们要在一起还是有点难度的,她师父看起来很不好对付,听说还是个商人。”
风策不语。
叶少卿又道:“要不要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风策不知叶少卿从哪儿看出来乜泱和他会互相喜欢,于是拒绝:“不必。”
“不要我帮忙,那你可难喽。”正到了二楼,叶少卿转身去了柜台。
风策则直接上了三楼,见着乜泱刚从自己房里出来,似乎是刚睡醒,打了个呵欠,她看见风策,立马正了身形,精神抖擞笑着和走过来的风策打了个招呼,道:“嘿,世子来这么早?”
风策颔首:“姑娘起得也很早。”
“世子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乜泱。”
“乜姑娘。”风策多和她说了两句,淡淡对人笑道,“听你师父喊过你泱儿。”
乜泱脸色有些泛红,立马道:“世子也可以这么喊我,不打紧的。”
这时候后面传来叶少卿调侃的声音:“哟,两位聊得好像很愉快?”
正上来的叶少卿见着这一幕,忍不住插话,最后走到温别隔壁房敲了敲门,等人开门还看着他们,眼神示意着二人继续。
乜泱握剑的手一紧,挑眉怼了回去:“愉不愉快关你屁事,看你天天来找许公子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少卿笑眯眯的:“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跟漂亮美人儿交好,是不是?”
乜泱一句脏话:“我嫉妒你?你怕不是眼睛长了鸡眼,世子可比他好看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叶少卿也不恼,正巧门打开了,他意味深长笑着看了眼风策,对他眨眨眼。
随后不等乜泱开口,立马进门去。
风策知道他的意思,然而风策并没有他所说的意思。
被说成是情人,乜泱脸顿时红了,叶少卿逃得快乜泱没能抓着,她挠挠头低下脑袋,结结巴巴跟风策解释:“他胡说的,世子别放心上。”
风策压根没在意,对她道:“我稍后得去参加宫宴,你师父可醒了?”
乜泱点点头,立马敲了敲温别的门,边说道:“师父一般起得比我早多了。”